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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儘管如此，我們還是度過了一個快樂的五一節。那天晚上，我們很晚才到家，家裡的窗戶都被風吹開了。這是我後來才想起來的。

我在環境防護監察中心工作。我們等待上級下達指令，但是一直沒有收到。在我所在的監察中心的員工當中，專業人員寥寥可數，尤其是在管理層當中：那些人不是一些退役的上校，就是退休工作者或其他那些不受歡迎的人。如果你在其他地方犯了錯，他們就會把你派到我們這兒來。來這兒以後，你的工作就是坐在那裡，整理一摞又一摞的檔案紙。直到我們白俄羅斯作家阿列克謝?阿達莫維奇在莫斯科發表講話，使人們心中的警鐘開始大響之後，他們這才開始有了動靜。他們簡直恨透了他！這不是真的。他們的孩子還住在那裡，還有他們的孫子，但是，向世界發出求救訊號的不是他們，而是一位作家：救救我們！你也許會認為，這時候，某種自我保護機制總應該開始介入了吧。然而，在所有內部會議上，甚至包括

其間的吸菸休息時間裡，你聽到的都是關於&ldo;那些作家&rdo;的討論。&ldo;他們為什麼要執著於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領域？他們完全可以放下這一切！我們會接到指令！我們需要遵守命令！他知道些什麼？他又不是物理學家！我們有中央委員會，我們有總書記！&rdo;那時候，我想我大概對1937年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我想我能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當時，我對核電站還抱著一種田園詩歌般的理想觀點。從中學到大學，我們一再地被告知核電站簡直就是一種魔法工廠，它可以&ldo;無中生有&rdo;，從&ldo;無&rdo;中製造出巨大的能量，而這一切只須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們坐在操作檯前，輕輕按一下按鈕就能實現。車諾比核電站爆炸時，我們所有人都還沒有作好迎接這一事實的準備，而且我們也沒有得到任何資訊。我們收到了一沓又一沓印著諸&ldo;絕密&rdo;、&ldo;關於事故的報告：機密&rdo;、&ldo;科學觀察的結果：機密&rdo;、&ldo;參與事故清理的人員輻射情況報告：機密&rdo;之類的檔案。外面的傳言越來越多：有人在某份報紙上看到，有人聽說，還有人說……有些人相信了西方人的說法，而這些人也是當時唯一討論該吃什麼藥片以及如何吃的人。不過，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的反應往往都是：我們的敵人正在歡慶，但是我們會讓一切都好起來的。5月9日，那些老兵將會出現在勝利大遊行的隊伍中，和他們一起出現的還有那些曾經參與核電站救火的消防員。正如後來的事實所顯示的那樣，當時的我們就生活在各種謠言和傳言之中。&ldo;我想，接過你手裡的石墨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想……&rdo;

突然有一天，城裡出現了一個瘋狂的女人。她在市場裡走來走去，同時大聲說道：&ldo;我見過輻射。輻射是藍色的，它能覆蓋所有的東西。&rdo;聽了她的話，人們放下了手中的牛奶和鄉村乳酪。一位老婦人站在自己的牛奶旁邊，市場裡己經沒有人買牛奶。&ldo;別擔心，&rdo;她說，&ldo;我從不讓我的牛跑到田裡去，它吃的草都是我割回來的。&rdo;如果你駕車離開城市，來到郊區或農村，你就會看到那些奇怪的&ldo;稻草人&rdo;：一頭全身裹滿玻璃紙的牛，而站在它旁邊的則是一位全身包滿玻璃紙的農村老婦人。眼前的情景

簡直讓你哭笑不得。

這時，他們開始將我們外派，監督下層工作。我被派到了一家木材加工廠。這家工廠收到的原材料絲毫沒有減少‐‐生產計劃並沒有調整，所以他們依然照原計劃工作。我走進倉庫，剛一開啟我帶的儀器，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