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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廷和等人愕然片刻,剛剛站起來的他們又跪了下去。
“天位不可久虛,嗣君已至行殿,內外文武百官,可即日上箋勸進!”
楊廷和不禁問道:“是口諭?可有懿旨?”
谷大用搖了搖頭,楊廷和站起來之後悵然若失。
臣下還想再勸,奈何太后先降:她甚至不做個樣子讓這裡派人回城請旨,昨晚就已降下了口諭。
雖然沒有明說只繼統不繼嗣,也沒有落於文字,但今日行殿中這麼多人全都聽到了剛才那番話,嗣君就是以繼統不繼嗣的態度登基的。
這會是既成事實。今天嗣君把話都說得這麼透徹了,以後再議論這件事就是糾纏不休。
楊廷和咬了咬牙,又跪了下來:“老臣萬死奏請殿下:儀注可改,然殿下應當知曉只繼統不繼嗣隱憂頗多,老臣請殿下容緩追尊興獻王。”
朱厚熜皺了皺眉:“名不正則言不順,我繼位後,自當奉迎母妃入宮,也儘快追尊生父、加尊生母為太后,這是人子應盡之孝道。”
楊廷和悲從中來,用一種哀求一般的語氣反問道:“宸濠之亂剛剛平息,望殿下體恤百姓。若知殿下是以藩王繼統,其他藩王亂起來如何是好?”
“亂不了!”朱厚熜提高了一點聲調,“這是特殊的大統交替之際,以安化王、寧王前車之鑑令當地先以二十七月為期束縛各王府於府內為大行皇帝服喪,有何不可?少了藩王之擾,百姓只會拍手稱快!”
楊廷和張了張嘴,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宗親的支援他不要嗎?
“我登基後,自會賞賜諸王府。恩威並施,如今的藩王想亂起來,談何容易?”
繼位之初就把大禮議鬧得沸沸揚揚的嘉靖怎麼沒遇到什麼藩王反叛?
朱厚熜緩和了一下語氣,繼續說道:“聽了閣老們這月餘在京中所操勞的事,我知道你們也想革弊圖新。方向是一致的,就不要在我如何繼位的形式上消耗精力了。楊閣老,你該很清楚這件事爭下去會是什麼結果。死諫我的,附和我的,那不就成了黨爭?一個個都無心國事了,我不想那樣,明白嗎?”
楊廷和不再說話了。
原來因循守舊,僅僅只的是這件事的處理嗎?
是他楊廷和缺了一份氣魄?
不……楊廷和抬頭看了看嗣君,從他眼中看到了只屬於成年人的那種意味深長的洞悉。
是真的洞悉,彷彿楊廷和心裡曾轉過什麼樣的念頭,他全都清楚。
理解,又帶著些敲打的意味。
這話語權,楊廷和並不是為了私慾而爭的。
十五歲的君王,楊廷和的前輩曾有刻骨的教訓。李東陽再如何忍辱負重,“伴食宰相”的名聲傳了多少年?
一個不好就是內臣繼續做大,奸佞橫行。
皇帝年輕氣盛,他是個英明君主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楊廷和現在只知道,一番籌謀已經輸了一大半。
同意改了儀注,是輸掉的第一回合。
在這裡就明確同意了他繼統不繼嗣,是輸掉的第二回合。
接下來說都想革弊圖新,但如何施行新政就必是第三回合了。
以這位嗣君的性格,他真的能聽勸嗎?
這是楊廷和最後的堅持。
心情複雜間,蔣冕又跪了下來:“殿下,臣蔣冕叩請殿下,繼嗣一子到大行皇帝名下,也需慎之又慎。殿下既然心意已決,何必又埋後患?”
朱厚熜意味深長地看著蔣冕。
聰明人啊。
屋頂多掀一些,就是很有用。
他思索了一番之後就說道:“此事言之過早,朕才十五歲,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