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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聲越來越響,穿透夜空,飄向城樓上,令營帳內的漢人士兵一陣迷惘。
這時又隱隱傳來歌聲,也是逐漸越來越嘹亮。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干戈日尋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煙塵蔽野兮胡虜盛,志意乖兮節義虧……
戎羯逼我兮為室家,將我行兮向天涯。雲山萬重兮歸路遐,疾風千里兮揚塵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為驕奢。兩拍張弦兮弦欲絕,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羶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從夜達明,胡風浩浩兮暗塞營。傷今感晉兮三拍成,銜悲畜恨兮何時平。
無日無夜兮不思我鄉土,稟氣合生兮莫過我最苦。天災國亂兮人無主,唯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慾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涉歷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悽楚。
……”
歌聲如泣如訴,悽苦而感人肺腑,聽在眾漢人耳中,只覺鼻子酸酸的,心中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似的。
“是胡笳十八拍。”有人低聲說道。
胡笳十八拍,以被匈奴擄去的蔡文姬的經歷,以敘國破之哀恨,被胡虜蹂躪欺壓之痛苦,貫串全曲的是滾滾怒濤一樣不可遏抑的感情,絞腸滴血般的痛苦。
一時間,大帳內的漢人,以歌度己,想起自己及中原漢人的悲慘遭遇,不禁悲從中來,不少人更是淚流不止。
自羌、氐、匈奴、鮮卑和羯等五胡入中原以來,中原的漢人便深受胡虜之害,屠城、殺降、京觀等殘害漢人的惡行枚不勝舉,而其中又以羯人為最。尤其是石虎上臺以來,對待漢人更是視作兩腳羊一般,任意屠殺,地位連畜生都不如。
這些漢人士卒就算是被徵入軍中,名為士卒,其實在羯人眼裡和奴隸甚至牲畜無異,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石勒在的時候還好一點,偶爾還會安撫一下漢人的兵卒,除了裝備和軍階等不如羯人,食宿待遇基本與羯人士兵相同;到了石虎的手裡,漢人士兵的待遇就江河日下,羯人上官們任意剋扣糧餉,溫飽都成了問題;而最痛苦的則是在石邃手下為兵,漢人在羯人士兵眼裡不是袍澤,而是奴僕,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若有半點不服,格殺勿論。
眾漢人正自悲慼之時,卻聽得門外羯人長官的腳步聲和呵斥聲,當即安靜下來,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只是那簫聲和歌聲,依舊傳來,鑽入了眾漢人的耳中,沁入了漢人的心中,久久不去。
…………
第一天夜裡,歷陽城頭吹簫,唱“胡笳十八拍”,胡人還沒反應過來,畢竟胡笳十八拍的歌詞有點複雜,胡人的漢語水平原本就一般,聽不太懂。
歷陽城頭吹了一夜,唱了一夜,羯人只是罵晉軍太聒噪,影響了睡眠。
第二天夜裡。
營帳裡的漢人,沒有聽到簫聲和曲子,卻聽到夜空中隱隱傳來的晉軍的喊聲,忍不住一個個豎起耳朵細細的來聽。
“殺胡不殺漢。”
“漢人是一家。”
“胡虜惡如虎。”
“何不歸江東。”
夜,很靜很靜,聲音自然傳得遠,雖然傳到漢人的營帳裡有點模糊,但是多聽幾遍,便聽得清楚了。
不但漢人聽清楚了,外面的羯人也聽清楚了,包括石邃和桃豹等羯趙的將領也聽得清清楚楚。
石邃聽到之後雖然勃然大怒,但是卻沒多想,只道是晉軍噁心他們,干擾他們的睡眠罷了,當即命令羯趙將領去漢人的營地巡視了一圈,見得並無動靜,便沒放在心上。
只是,他們卻不知道,那看似胡鬧的喊聲,卻在大營裡的漢人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