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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飄搖。
冷風從窗縫間鑽進,遊走在潮熱的空氣裡。像是縷沒入熱湯的冷水,須臾就消散不見。
奚昭先前看過藺岐畫符。
雖說他師徒二人是出逃在外,身上除了些玉器,再沒多少值錢的東西。
但他所用的符紙,哪怕她不畫符,也看得出都是上品。
紙質細軟,有些摸著更如軟綢。
而現下,那些符紙亂作一團,俱被她壓在手下。
即便符紙順滑,也在擠揉下變得粗糙糟亂。攥成團的符紙在床鋪上來回摩挲、遊移著,輕一陣重一陣,偶爾使的力道太大,甚而快要嵌進軟被裡去。
兩三刻後,藉著暗淡燭火,藺岐終於發覺她手裡還攥著不少符籙。
那些符籙已變得皺皺巴巴,還洇著薄汗,在被榻上擦出了不少碎紙屑。
“昭昭……”他頓住,指腹順著那修長的胳膊移至手上,“鬆開。”
奚昭勉強睜著眼。
眼下她快意難平,遊竄在脊骨的酥麻像網一般將她撲著,連思緒都混沌不清。
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可沒法鬆開。
她只覺身軀都快崩斷,忍不住想要攥著些什麼。
藺岐拂開她面頰的碎髮,斷斷續續地落著吻,再耐心地幫她把手鬆開。
他道:“可以掐著我。”
奚昭哽了聲,抬手圈住他的頸子,雙臂不受控地收緊。
房中再無人說話。
僅剩的壓抑到極致的呼吸,也被淅瀝秋雨壓得模糊不清。
不知過了多久,房裡似也下了雨。
但要更稠、更清亮,將符紙打溼一片。
那些符紙並非全是空白的,偶有幾張寫了些字跡,也被透亮的雨水洇開墨跡。
“小道長,你的符紙……嗯……”奚昭推開那些紙,“沒法用了。”
自始至終,藺岐都沒開口說過幾句話。
沉默得彷彿啞了口般,唯有接連不斷的低喘將他的情緒彰顯得清清楚楚。
眼下見她去看那些紙,他稍直起身,將枕邊的符籙掃開。
“無妨,”一把嗓子啞得不成形,“昭昭……些許符紙罷了。”
只是他手上一時沒收著勁兒,連帶著桌上燭臺也一齊掃落。
滾燙的蠟油淌下,燙在了手臂上。
眼下他衣衫散亂,那蠟油有些許滴在了亂得不成樣的衣袖上,另一大半則徑直燙在手臂。
灼痛襲上,混著那足將他脊骨折斷的快意,一同襲上。
他悶哼一聲,復又低垂下了頭,在一片昏暗中望著奚昭的臉。
“昭昭……”他忍著痛,輕撫起她的面頰,“別忘了解開禁制。”
奚昭渾身都在抖。
方才他借用道緣命印幫她解禁時,她便體會到了泛熱的妖氣。
而現下,有一股更為溫熱的氣息。
藉著那真陽之氣,她終於感受到了禁制的存在。
分為十二道鎖,釘死在她的魂魄上。
她抬起痠麻的手臂,搭在了藺岐的肩上。
他將她抱起,從榻上尋了處乾淨地坐下,使她坐在自個兒腿上。
奚昭將頭埋在他的肩頸處,嘗試著調動那氣息,解開魂鎖。
比起道緣命印,這法子要好使得多。
不過一刻鐘,她便順利破毀了第一道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