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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下馬匹打了個響鼻,蹄子在青石板上刨了刨,揚起不少灰塵。
顧小年沉穩坐著,腰板筆直,如同青松。
「讓開。」
聲音很淡,彷彿閒嘮家常般隨意,但其中冷意,讓人聽了便不由凜然。
蔡文斌眯了眯眼,他在馬上的身子略微向前探了探,「我若是不讓呢?」
顧小年抬手摸進懷裡,嘴上說道:「錦衣衛辦案,無端妨礙者,視同叛逆。」
「你敢殺我?」蔡文斌緊接著話尾開口,語氣咄咄逼人。
顧小年冷笑一聲,手從懷裡拿出,無常簿就在手上。
蔡文斌的臉色變了變,然後便看到對面的杜馳和方健二人同樣從懷裡取出了無常簿。
「呦,你們錦衣衛都這麼霸道啊。」邱梓越適時出聲,盯著顧小年,玩味說道:「這位總旗大人不問青紅皂白,竟然就想治同僚的罪,是不是太跋扈了一點?」
顧小年沒理他,卻是悄悄沖一旁的鄧三遞了個眼神,後者眼珠一轉,頓時猛喝一聲,「你是什麼人!」
在場眾人無不被這突然的一聲大喝嚇了一跳,那邊的邱梓越卻是臉色沉下,冷聲道:「你找死?」
鄧三脖子縮了縮,顧小年卻是輕笑一聲,「錦衣衛乃當今天子親軍,兵部侍郎邱忌縱容其子挑唆錦衣衛同僚關係,且當街威脅錦衣衛生死,居心叵測,罪同謀逆,按律當斬!」
邱梓越眼神猛地一瞪,眼中第一次有了駭然。
顧小年朝對方輕輕招了招手,「邱公子是打算現在跟本總旗回去,還是讓北鎮撫司的緹騎上貴府拿人?」
「你!」邱嫣甩了個鞭花,剛要出聲,卻被一旁的邱梓越猛地拉住手腕。
他冷冷看著相隔不過七八米的年輕人,只覺得對方那雙平靜的眸子異常刺眼。
他看了眼一旁有些愣神的蔡文斌,後者頓時醒悟過來,連忙道:「顧總旗,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
「蔡總旗,」顧小年開口打斷,略略拖了個長音,「難不成,你要為這位邱公子擔保?」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手中的無常簿,一旁,杜馳和方健二人眼中也是有些興奮,什麼時候,他們竟然能讓這一向囂張的蔡文斌啞火了。
「這,」蔡文斌語氣猶豫,他是怕了。
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
因為若是按律法來仔細計較的話,那肯定是像顧小年說的那樣,可神都中的勛貴那麼多,辱罵錦衣衛的還少?也沒見有人計較過。
但現在,如果顧小年真的死腦筋的話,邱梓越必然是要進一趟詔獄的。
邱梓越臉色陰沉似水,他雙拳握緊,死盯著顧小年,一字一頓道:「你很好。」
顧小年不無嘲諷地笑笑,沒說什麼。
早在對方剛才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了,對方的氣機,與自己在南鎮撫司門前感受到的那道惡意出處同源。而當認出是邱梓越的時候,顧小年就已經明白了。
是惦記著柳施施,對她有非分之想,所以才順帶著也要對自己不利。
只不過,這種仗勢欺人的意思,很是讓他討厭。
而且,將可能到來的危險扼死在搖籃裡,並且先下手為強是顧小年一貫的為人宗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付邱梓越這種人,必然是要一下打死的。
顧小年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胸脯不斷起伏,臉上滿是怒火的邱嫣,就算對方是女人,若她想要對付自己,那他不介意辣手摧花。
邱梓越沒有選擇,若是此時自行離開,那便是畏罪潛逃,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他只能跟顧小年走,這樣的話還有一條生路,因為他斷定,大庭廣眾之下,顧小年一定不敢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