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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一封封密電傳到少帥的手中,楊宗知道事態在一點點地變化著,當他得知,東北軍即將入關時,他想到了駐紮在三叉河鎮的朱長青。他心裡清楚,朱長青是不會隨東北軍入關的,留下朱長青無疑給家鄉留下了一個毒瘤。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家安危。在三叉河一帶,自己家是那裡的首富,脫離開東北軍的朱長青,沒有了供給,無疑又會當起鬍子,鬍子們吃大戶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他楊家。他知道父親經營家業的艱辛和不易,他覺得自己有責任保衛自家的利益。
少帥似乎對朱長青那個團一點也沒有印象,楊宗就說:&ldo;不能讓任何人打著東北軍的旗號,敗壞東北軍的形象。&rdo;這一句似乎說中了少帥的要害,少帥便讓他帶著一隊人馬,去處理朱長青的事。少帥並沒有讓他消滅朱長青,而是讓他勸說朱長青和他們一起走,否則便撤銷朱長青的番號。楊宗下令吃掉朱長青,完全是他自己的想法,他萬沒有料到,會讓朱長青跑掉,逃掉的朱長青像毒瘤一樣留在了他的心裡。
東北軍要走之間,他意識到,東北將是日本人的世界了。他有幾分高興,又有幾分不安。高興的是,有日本人在,朱長青就不會興風作浪;不安的是,他不知道日本人將怎樣處置這片他們留下的土地和人民。
他給父親楊雨田寫了封長信,信中告訴父親楊雨田,東北軍走了,東北將是日本人的世界了,讓父親一定小心行事。楊宗走前,他並沒有忘記妹妹秀,他去女子師範學校看了一次妹妹。妹妹已經結婚了,嫁給了自己的老師柳先生。柳先生三十多歲,穿長袍戴禮帽,很斯文的樣子。
當初秀愛上柳先生,楊宗沒有反對也沒有支援。他知道柳先生和自己是不同型別的兩種人,柳先生只知道做學問教書。秀嫁給這種人也許是一種福氣。
楊宗向秀告別時,柳先生也在,柳先生不說話,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窗外落著雪,整個城市上空都被一種躁動不安的情緒籠罩了。
楊宗望眼妹妹,望一眼柳先生的背影說:&ldo;你們多保重。&rdo;
秀就盯著他說:&ldo;哥,我是大人了,我知道咋樣。&rdo;
楊宗就說:&ldo;有時候去看看父親。&rdo;
秀點點頭,她眼裡很快地掠過一絲愧疚。
楊宗就說,&ldo;我走了。&rdo;說完身子並沒有動,他在盯著柳先生的背影。
柳先生就背對著他說:&ldo;國破山河在,東北軍真可恥。&rdo;
楊宗覺得柳先生這人有些怪。他又望了眼柳先生的背影說:&ldo;我把秀就託付給你了,你要好好待她。&rdo;
秀就說:&ldo;哥。&rdo;秀的眼裡就有淚。楊宗開門的一剎那,秀在後面說:&ldo;你也多保重。&rdo;
楊宗沖秀笑了一次。
楊宗走在雪地裡,回頭望了一次,他看見柳先生仍站在視窗望著窗外。他心想:柳先生讀書讀痴了,就是有些怪。
雪打在他的臉上,涼冰冰的。
楊宗坐在列車上,列車軋軋地向前行駛著,山海關的樓門已經遙遙地甩在了身後,他不知道最後的目的地在哪裡。一時間車上很靜,他發現臉上有潮潮的東西,伸手一摸是淚水。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流淚。他又望了眼窗外,外面已漆黑一片了,他什麼也沒有看清,頓時,他覺得心裡很空。這時的楊宗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他對家鄉的最後訣別。
列車上,不知是誰先哭出了聲,接著哭聲便響成一片,壓過了列車的轟鳴聲。
哭什麼?楊宗想。
2
秀在沒有認識柳先生以前,一直為自己夭折的愛情而悲傷。
秀被帶到奉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