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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追了出去，見她吐得滿臉扭曲，淚痕遍佈，心頭一陣發緊，倒了一大杯水送到她手邊，她漱漱口，又洗洗臉，拿著毛巾發了一會呆，自言自語道：&ldo;我要挺過去！&rdo;
湘水訥訥道：&ldo;湘湘，去休息吧。&rdo;
湘湘目光飄忽地回頭，也不答話，挺直了胸膛走進飯廳，拿了自己地碗夾了些飯菜，端起來就走。
月光清冷，正好佐餐，她惡狠狠地吃著，沒吃兩口，又是一陣翻江倒海，這次連膽汁都吐了出來，苦得她淚流滿面。
&ldo;不怕，我不怕！&rdo;她繼續端起碗，繼續惡狠狠地扒拉，繼續吐得撕心裂肺……時鐘再次敲響，她終於沒了吐的力氣，靠著梧桐樹硬撐著站穩，把湘水遞過來的芝麻豆子茶一飲而盡，這才發現大家都出來了，臉上皆是水光閃閃。
她用力擠出笑臉，斷斷續續道：&ldo;不要擔心，我真的不怕了，沒什麼可怕的。死的不該是唱《劉海砍樵》的平頭老百姓，他們卻是戰爭裡死得最多的。我想通了，能殺鬼子，死了也值得，老老實實在家等，說不定會有飛來橫禍，結局既然沒有不同，那就好好拼殺一次，讓日本鬼子曉得，我們中國人是打不垮的！&rdo;
她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似用了全身力氣，小滿一步步走過去，輕輕和她碰額頭，她扶著他的手臂，終於找到支撐，近乎癱軟在他懷裡，他也沒有拆穿她堅強面具的打算，和她緊緊相擁，咬著牙一字一頓道：&ldo;總有一天會把他們趕出中國！&rdo;
湘水默默走近一步，絲毫不帶雜念地和兩人相擁，秀秀也來了，小秋和玲玲也來了，毛坨摸著脹鼓鼓的肚子走出來，感覺到某種凝重的氣氛，乾脆利落地撲上來抱住湘湘的腿。
胡十含淚搖頭：&ldo;都是我們的好孩子啊……&rdo;
第三章完
第四章民國二十八年十月十日
&ldo;君山，你太過分了，怎麼把平安藏起來，還餓得這麼瘦！&rdo;湘君開啟門看到是他，眉頭一擰，滿臉嗔怪走出來。與前些天相比，她情況好了許多，現在不用別人幫忙也收拾得十分齊整，也知道貪漂亮了，今天換了件十分合身的織錦緞旗袍，花色艷麗，看起來神采飛揚。
薛君山眼睛一亮，卻立刻察覺不妥，見小滿和湘湘目光閃躲，一人頭上敲了一記，擠出滿臉笑容迎了上去，湘君開啟他的手，憤憤道：&ldo;別老是去抓共產黨，那都是些好學生，做人要有點良心！瞧你髒成這樣，快去洗乾淨，不然不準進房間！&rdo;
薛君山終於明白哪裡不妥，她的記憶已經完全混亂，始終不敢面對那慘痛的往事。薛君山略一失神，看到胡十慢騰騰從後院走出來，輕聲道：&ldo;，我回來了！&rdo;
胡十眼一瞪：&ldo;還不快去洗澡吃飯，難道等我們跟你開慶功會麼！&rdo;
薛君山尷尬地笑：&ldo;怎麼敢勞煩您老人家，我就是不想開會才早早溜回來。這次真是窩囊，鬼子已經退回去了上頭才反應過來，我們追著鬼子屁股打還給他們溜了，有個旅明明追過新牆河，正打得痛快，上頭又要他們撤回來。我看薛嶽也只是喊得兇，真正打仗還是要用湖南蠻子這套。&rdo;
湘水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目光有些發直，想起這場勝利的來之不易，想起長眠比家山的親人，誰也高興不起來，湘湘坐在湘水身邊。給他無言的安慰，湘水怔怔看著她凹下去的臉頰，突然有種碰觸地衝動。他叉開五指，把雙手死死絞在一起。將腦袋擱在膝蓋在，看著自己的淚珠大顆大顆沒入塵土。
難得被人真心仰視崇拜，薛君山腦子發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