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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阿碧是好意,我便抱了雙膝同她坐在一塊兒閒聊起來。兩個人的夫君都在霍縣,那說話便萬萬離不開霍縣了。近一月來,長安城的線報都由範可與委派驛站快馬加鞭送來,一本正經的,也瞧不出什麼門道。阿碧離戰場近,又是民間的訊息,來源豐富,神乎其神。
她道:&ldo;最初沈老將軍被白簡夷害了,我們村裡人一齊大哭了一場,還替他老人家設了祭臺,只求閻王爺垂憐他一世為國為民,命他來生投個好胎,不用勞苦奔波,也不被jian人所害。&rdo;話到這裡我又掉了眼淚,她輕輕拍我肩膀,帶了哭腔道:&ldo;好妹子,你別難過。我爹爹年輕時候在玉門關打蠻子,正屬沈老將軍麾下。他要不是前兩年摔斷了一條腿,這會子準去霍縣找白簡夷報仇了。&rdo;
她又道:&ldo;沈老將軍英魂已逝,可沈小將軍也不壞呀。&rdo;我耳朵狐狸似的尖起來,望她一望,阿碧抿唇笑道:&ldo;你也曉得枕壺公子是不是?咱們大唐的年輕女孩子,沒有一個不曉得他、不心慕他呢。他十五歲上那篇《長林賦》寫得真好,是不是?&rdo;
什麼長林賦、短林賦?我茫茫然眨眼睛。
阿碧捏了我的鼻子道:&ldo;你都嫁了人了,還眼巴巴聽枕壺公子的訊息,回頭你夫君喝醋怎麼辦?&rdo;
我心道,枕壺做什麼喝自己的醋?
她往篝火裡添了幾節木柴,莞爾道:&ldo;他年少文名卓著,如今看來,也頗具名將之風,真是虎父無犬子。聽說範可與將軍起初只把他當文官,命他掌糧糙。叛軍繞到霍縣後頭,在汾西劫糧糙輜重,卻被沈小將軍打得屁滾尿流、聞風喪膽。只那一戰,沈小將軍便斬了百人首級呢!&rdo;
我吃驚道:&ldo;什麼?&rdo;
阿碧笑道:&ldo;正是!百人首級!尋常人一場大戰下來,也斬不了這麼些,是不是?&rdo;
我茫然地點頭,道:&ldo;可不是嗎?&rdo;心裡卻起了大惶恐。枕壺?斬人首級?他那雙手修長潔白,懸腕握筆寫文章是相得益彰的,可是殺人?斬首?這、這還是我認識的枕壺嗎?
又聽阿碧說了些戰事,我藉口說困了,便用披風蓋了臉,開始思考枕壺斬人首級的事。隱隱約約覺得,我這回去見到的枕壺,大概不會是我熟悉的枕壺了。想到累極處,便頭一偏,沉入黑甜夢裡。
翌日同老婆婆、阿碧道別,阿碧叫我一路上千萬珍重小心。
我知她所指,雖不怕那些亡命之徒,倒也不想招惹上,從而浪費時間,便費心拿碎銀與路上一位婦人換了身舊棉布衣裳,粗喇喇穿在身上,叫我好生不痛快。
一路北上到臨汾,當天清早起便在下鵝毛大雪,直至日落也不見小。我因換了衣裳,被凍得七葷八素,咬了牙,頂風冒雪行到臨汾的城隍廟裡,抖抖身上的雪,哆哆嗦嗦往裡頭走。
廟裡已聚了十來個壯漢,正圍坐在火堆邊高談闊論。
我上前,細聲細氣道:&ldo;諸位,能否藉助一晚?&rdo;
個中一位虯髯壯漢拱手道:&ldo;城隍老爺的廟,我們住得,姑娘也住得。&rdo;又體貼道:&ldo;我看姑娘遠道而來,外頭風雪盛大,怕是凍壞了罷?快來圍著火坐一坐。&rdo;
我心生感激,上前挨著他坐下。雙手抱了膝蓋,顫顫巍巍的撥出白氣。
虯髯壯漢對面一位衣著光鮮、白麵書生模樣的人輕蔑地瞥了我衣裳一眼,道:&ldo;李兄對這不知哪裡來的鄉野村姑客氣什麼勁?&rdo;
虯髯壯漢微笑道:&ldo;官家小姐也好,鄉野村姑也罷,咱們男子漢大丈夫,還能在小姑娘面前頤指氣使不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