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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頹然放開習玉的袖子，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汩汩而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哭過了，它一旦爆發，便不可收拾，彷彿要將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光一般。

習玉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念香有些惶恐地緊緊握住她的手，她反握回去，忽然覺得，他在自己身邊，是如此幸福。無論以後怎麼樣，至少現在，她是完整擁有這個人的。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ldo;你何苦太痴……痴兒呀，痴兒！&rdo;

眾人一齊回頭，卻見河岸邊緩緩走來一人，青色大袍，上繡黑白八卦。此人鬚髮如銀，雙目柔倦深邃，居然是武當第三俠鄭融翠。杜雲笙一見到他，不由呆住，半晌，才喃喃道：&ldo;你……師兄……不，鄭三俠……&rdo;

鄭融翠走去她面前，輕道：&ldo;還是叫我師兄吧，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你這樣叫過我了。&rdo;

杜雲笙抹去眼淚，面上掛了一些喜色，&ldo;你這些年在江湖上風聲水起，前幾年師父還一直唸叨你呢！武當派……比滄海派好麼？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rdo;

鄭融翠卻不答，看了她一會，才輕道：&ldo;你老啦，我也老啦。年輕時的事情，何必還要帶到如今？難道你還打算帶著進墳墓麼？堂堂滄海派左堂首宗師，在大街上哭哭啼啼，成何體統？&rdo;

杜雲笙被他這樣一說，不由羞愧起來，趕緊抹了眼淚，正了神色，正要說話，忽見他右手中指齊根斷開，不由大驚，急道：&ldo;師兄！你的手指……！&rdo;

鄭融翠靜靜看著她，他的眼神是那樣深邃，教人猜不透他的心中所想。杜雲笙被他看的有些驚惶，不知該說什麼，良久，他長嘆一聲，&ldo;忘了吧，不是你的物事，求也求不得。我們都老了，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留給年輕人吧……我本不欲與你相見，這次相遇也是緣分。你我再會吧……&rdo;

說罷他轉身欲走，杜雲笙急忙叫道：&ldo;師兄！你斷指，是為了……因為……輸給他麼？&rdo;

鄭融翠背對著她，半晌才輕聲道：&ldo;我斷指，是為了忘記一個人。可是，它斷了那麼多年，傷口早已癒合，卻總是疼痛。輸給他……我無話可說……你保重吧。&rdo;

斷指，斷情。可那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大約永遠也不會知道。傷口痛了四十年，還要痛多久？

杜雲笙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中百般滋味，卻無從說起。她忽然抬頭望向習玉，半晌，方道：&ldo;司馬姑娘，方才冒犯了你，請不要怪罪。我們就此告辭吧，四月十八泰山頂再聚，到時候，一定請你喝一碗好茶。&rdo;

習玉茫然地點了點頭，眼看她們一行人押著賊子往衙門走去。念香摸了摸她的頭髮，喃喃道：&ldo;習玉，你在難過？&rdo;

她微微一笑，環抱住他的胳膊，&ldo;不，&rdo;她輕輕說著，&ldo;我只覺得，現在的我，很幸福。&rdo;

擁有他的每一天都是幸福，不要去管以後，沒有以後。現在的她，應該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第二十七章

四月初，泰山比武大會終於即將開戰，各路江湖人物也紛紛聚集到了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