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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禮,她嗯了一聲,招呼我坐下。我不能說話,只好慢慢地飲著茶,等著小本家的示下。
從我進屋的那一刻起,小本家只拿眼掃了我一下,不象莊子裡的媽媽,拿死魚一樣的眼睛想把我看穿看透。一眼看透人,我今天遇上的,恐怕就是這樣厲害的人物吧?
小本家終於開口說了話,不高不低,不緊不慢,活脫脫一個大觀園的王熙鳳,&ldo;叫什麼名兒啊?&rdo;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ldo;回媽媽話,我叫白雪。&rdo;
小本家點點頭,用指頭敲了敲桌邊,說:&ldo;我不管你白雪還是黑水,打今兒起,你就只有號兒,沒有名兒。如果想博得一個名兒,得用心了,讓你的客人把你捧出來,那才是你長臉的標記。&rdo;
我連忙說:&ldo;多謝媽媽教導,奴婢一定銘心刻骨。&rdo;
好個小本家,喜怒不上臉,面上無表情,淡淡地對我說:&ldo;老孃不管你以前走的陽關道還是過的獨木橋,一朝入了堂,金枝得收著,玉葉的藏著,別把自己當個人,才能服侍好客人,不然,牛繩成了燈草,麻雀當了鳳凰,堂子裡花了怨枉錢,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那真真是有眼的遇上無珠的了。&rdo;
面對這個老虎一樣的女人,我哪敢申辯,裝著可憐,輕輕地對她說:&ldo;能入堂子是小賤的福氣,自當盡心竭力,做好本份,報答媽媽。&rdo;
小本家不再說什麼,領我去拜青樓的保護神‐‐白眉娘娘。
那是一個小小的祠堂,只供了兩尊神,左邊是白梅娘娘,右邊是財神爺爺。兩尊神雙雙並坐,無有高下,栩栩如生,一塵不染,享受著人間同等的香火。
入了祠堂,小本家不再說話,象一塊石頭似的。我跟在她的身後,依樣畫瓢的上了香,磕了頭,禱了告,方才出來,隨她去了清樂坊。
入堂子,仍然是先懂規矩,後學技藝。
當然,堂子不比莊子,來這兒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不是有權,便是有錢,不再是入莊子的那些地痞流氓,阿飛癟三,這些規矩自然文明得多,少得多。
對於嫖客,無非就是三不竄。
吃酒不竄桌。吃花酒時,眾嫖客可以隔桌說話搭腔,絕不能同桌或者換桌吃酒划拳做遊戲,更不能拋磚引玉似的丟東西,亂了堂子裡的秩序。
聽曲不竄臺。聽曲兒時,婊子在臺上,嫖客在臺下,不能四下走動,更不能上臺陪婊子獻藝,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為自己喜愛的婊子叫好鼓掌,絕不能擾了別人的雅興。
合歡不竄屋。賣笑的屋子,不管是相近還是相遠,入了屋,上了床,各人行各人的事,可以偷聽別人的牆角,但不能隔牆說話,更不能同居一室,捧著玉米換小米。
對於婊子,規矩就要多得多。婊子是為男人服務的,自然得處處圍著,時時拴著,絕不能亂了套子,壞了堂風。
這些規矩,分為三種,婊子和堂子,婊子和嫖客,婊子和婊子,大大小小,輕輕重重,難一一而論。總之,婊子頭上有了這三道箍子,猶如三道咒語,是生不得解脫,死不得超脫。
婊子對於堂子,主要的便是:
出門必說行當。不怕人笑,不怕人罵,不怕人指,要大張旗鼓的為堂子做宣揚,讓堂子得以聲名遠播;
進門不誇賣相。唱的做唱的,舞的做舞的,畫的做畫的,一切得聽堂子的安排,不能亂充內行,去搶別人的飯碗。
坐堂有始,退堂有終。這是堂子最大的規矩,誰敢半路甩手走了人,擾了客人的情趣,砸了堂子的生意,那她就是耗子拔貓須,做夢昏了頭。其結果,那是可想而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