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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了光芒,月去星藏,
深夜啊,悵惘,淒涼!
斜風細雨,憑窗仰望,
夜空啊,迷迷,茫茫!
下邊還有好幾段,都是這樣沒有任何內容,就像一位老人要與世長辭時發出的痛苦哀鳴一樣。詩發表不久,就收到《日報》轉來的一首詩,詩的作者叫“南方笛”。詩曰:
塞上蕭啊!不要悵憫,不要淒涼。
天在頭上,地在腳下,不會迷茫。
夜空就是夜空,
何必勞神仰望。
奉勸君:
莫學那犬兒汪汪叫,
莫學那烏鴉把脖揚,
趕快縮回頭,
伏身桌上,
寫些有益的篇章!
南方笛敬獻塞上蕭
塞上蕭讀完,幾把扯得粉碎,用力摔進痰桶裡。剛摔完,又覺得詩上的字跡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急又走到痰桶前,往裡一看,已經完全浸進髒水裡去了。
塞上蕭又陷入了苦惱中,他有幾天沒有動筆寫東西。一天晚上,他叔叔給他一張《娜拉》的戲票,是北方劇團在亞細亞電影院演的,讓他去看,最好能給寫篇評論。他不願去,他在北平看過著名電影演員黎莉莉、談瑛、鄭君裡演的《娜拉》,塞北的劇團怎能和上海來的名演員相比呢。但是他叔叔一定讓他去,而且告訴他,這個北方劇團和《日報》是一個董事長,都是盧運啟出錢辦的。盧運啟是一代名流,風流儒雅的名士,名士就愛辦這樣能出名的事業,要不怎能成為名士呢。叔叔一定要他去,他只好去了。他的座位在第五排正當中,是看話劇最好的位置。他開始確實沒抱多大希望,幕布拉開以前,他昏昏欲睡地坐在那裡。等到幕布拉開,娜拉從門外走進來,他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看,但沒到半分鐘,他的兩隻眼睛就全睜開了,而且越睜越大,越看越出神。這個娜拉真美呀!在她那俊美的鴨蛋形臉上,鼻子眼睛搭配得那麼合適,渾身上下那麼勻稱,線條那麼好看,簡直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前些日子他在一篇小說裡還寫過這樣的話:“每一個漂亮的姑娘都是一幅畫,而且是決不雷同的畫。”那麼今天這個演員,就是千萬張畫中最美的一幅了。簡直可以和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畫家達。芬奇畫的《蒙娜麗莎》相媲美了。她不僅是形象美,聲音也好聽,而且表演得也恰到好處。在塞上蕭的腦子裡,原認為北平那位電影明星演的娜拉,是個高峰,那鮮明的形象經常出現在他的眼前,但被現在臺上這位一比,便立刻黯然失色,襟袖無光了。
第一幕的幕布剛一合上,他立刻跑出去買說明書。才人場時候他根本沒想買,可是現在想買人家又不賣了。他幾乎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厚著臉皮向人家要東西。他要了一張印得很粗糙的說明書,急忙一看,演娜拉的那個女演員叫柳絮影。他來到哈爾濱以後,曾不止一次地聽人說過這個名字,在畫報上也看見過,甚至有一次坐電車還聽見過幾箇中學生在熱烈地講著她,可惜那時自己卻沒往心裡去。
他又回到座位上繼續往下看,越看越興奮,如果說前一幕他感覺到的主要是柳絮影形象的美的話,越往後看他越感到她的精神美,內在美,她滿臉正氣,一塵不染,簡直像個聖潔的女神。
我們在欣賞一出好戲的時候,不是往往有這樣的感覺嗎?當那位主要演員乍一出臺的時候,形象並不怎麼好,甚至還有一些不足和缺陷,使你感到有些失望了,但是隨著劇情的發展,人物性格的形成,心靈的深人展現,越來越感到這位演員美。缺陷被彌補了,不足之處不見了,內在的美代替了表面的漂亮,心靈深處放出的光輝照亮了每個觀眾的眼睛。這時你便會感到評論一個人的美與醜,單憑外部形象來論定是不準確的。主要的依據還是內心世界,或是高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