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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還是不反？

殺，還是不殺？

若是一味相讓，遼帝又能否繞過他的性命？若他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太子和泰安偏安一隅，又能否安然地度過一生？

哥舒海垂眸，眼前浮現遼帝閃爍的目光一閃而逝。

他的目光隨著太子一道，落在窗前伴女兒玩耍的泰安身上。

她似是感受到他們的注視，抬起頭來溫柔一笑，與太子兩兩對視，眸光如星河璀璨。

生命中有了想守護的人，亦有了想做而未能成的事情。

哥舒海慢慢抬起頭，深深望入太子的眼中：&ldo;你我二人攜手，若我得登大寶，必封泰安為長公主，享盡恩寵富貴。&rdo;

太子沒說可，亦沒說不可，只笑得淡然：&ldo;……若你登基，切記替盧燕重修舊史，還泰安一世清名。&rdo;

江山歷歷，比不過與她耳鬢廝磨的朝朝暮暮。

風月無限，亦比不過她回眸一笑的這瞬間。

天矇矇亮，哥舒海起身離開。

初秋天寒，太子將泰安留在房中，隻身送哥舒海至門外，與他拱手作別。

清晨的微風吹動牆壁上掛著的清音鈴，鈴聲清越婉約。

哥舒海走出兩步，卻突然間心念一動，轉過身來回眸望向房中的泰安。

只一眼，他悚然心驚。

橘色的暖陽灑在太子帶笑的面龐上，而房間中的泰安，隱匿在陽光中的身姿卻如輕煙籠罩一般若隱若現。

黑暗中交疊相擁的太子夫婦和他們的愛女，在日頭之下，分明卻只有太子一人的陰影！

太子將哥舒海面上的驚愕看在眼中，卻仍在笑著，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

見生何曾是生，聞死未必是死。

情深不必相問，生死……亦無人礙我。

他不是打不贏裴氏，亦不是不想救盧燕。

而是不能夠。

恍惚間似是回到了宮變當夜，太子眼前猩紅一片，長箭破空的嗖嗖聲撲面而來。

額前劇痛，他猛地伸手攥住劃傷他前額的白色紙箭，分明感覺到他失智的紙人在他掌中掙扎，像是要掙脫開他，再給他致命一擊。

長信殿中相濡以沫的歲月消散在硝煙中，他的泰安什麼都不再記得，一心想與他同歸於盡。

熱浪襲來，死亡氣息逼近，耳畔像是傳來喪樂。

意識雖然朦朧，太子卻知道有人守在他身邊，想開口，卻沒有半分氣力。

&ldo;殿下！殿下！&rdo;是秦相英焦急的聲音傳來，&ldo;殿下莫睡，想想阿鳳姑娘！您若是出事，她怎麼辦？&rdo;

泰安？泰安早已不在這世間，只留下殘魄一縷，被當成殺他的利器。

太子頭痛欲裂，閉上了眼。

&ldo;昔漢武帝思念李夫人成疾，齊人少翁以鬼神術夜致李夫人樣貌，武帝隔帷幕而見之。&rdo;秦相英急急說道，&ldo;雲州東關長樂坊，有一道觀名萬壽，當日阿鳳姑娘被焚於觀中，我曾親自詢問觀中老道，是否蠹靈就此元神寂滅？&rdo;

她斂下眉眼，憶起那道人不屑的神情，上下打量著她道：&ldo;你這小姑娘，也忒壞了些。身上背了條人命還不夠，怎麼連鬼都不放過，非要搞到人家灰飛煙滅？這般狠毒必禍及父母，當心來日你不得善終。&rdo;

彼時她滿心皆欲取而代之，哪理得那許多，接連追問道：&ldo;道長是何意？那妖孽可是再無迴轉可能？&rdo;

道人冷哼一聲，怒道：&ldo;妖孽什麼妖孽！不過是人死之後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