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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之中，泰安半靠在太子的筆洗上，有些擔憂地問他：&ldo;你這招能行嗎？&rdo;

太子慢條斯理地懸腕，緩緩在紙上寫下一筆。

當日裴家靈堂之前，小太子低聲又迅速地對裴安素說：&ldo;你我婚約，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太傅不在，無人做主退親。你只要在朝堂上堅守女則女誡，無論中書令如何攻訐，都斷然不會出事。&rdo;

裴安素苦笑著回他：&ldo;如今情狀，我已是半個死人。再不搏這一把，便是不想死也得死了。&rdo;

裴家一月之內，已有數次遣人遞話，字字句句都讓她識大體懂大局，為報父仇捨棄性命。

&ldo;先是暗示我吞金自戕，&rdo;她臉色慘白，小聲說，&ldo;祖母拼命攔下，不得已承諾以命換命。&rdo;

小太子眉梢高挑：&ldo;你是說，裴老淑人會替你去死？&rdo;

他面色一變，又說：&ldo;不，即便是如此，你也難逃一死。本朝百年國祚，從無一女得與皇室退親再嫁。裴家要廢我，也要自己的名聲。他們不會放過你的。&rdo;

裴安素緩緩點頭，從烏黑的髮髻上抽出其貌不揚的碧玉髮簪，遞給太子。那玉簪一頭圓潤通透，另外一端卻磨得鋒利無比，吹發即斷。

&ldo;…中書令已名言，祖母死後，要我趁此機會擊登聞鼓叩拜宮門。金鑾殿上，再以玉簪當朝自戕。&rdo;

太子沉默半晌，緩緩將那玉簪收入懷中，又從自己頭上取下束髮的髮簪，輕輕插/入她的發間。

&ldo;如此，我們就將計就計。&rdo;他說。

東宮中，小太子仍淡定自持，泰安卻再也難坐定：&ldo;裴家這招太狠，太傅死後，便立刻逼死他的老母和女兒。&rdo;

如今局面複雜，已再難看出背後佈局之人深意所在。

陳皇后派來的乳母楊氏指認太子逼/奸，太傅憤而撞柱卻被藉機害死。而他死後立即發難的卻是一直以來力挺太子上位的裴家。

而本被認為是幕後黑手的大司馬陳克令卻一直按兵不動。

泰安長出一口氣，猛地往後一倒：&ldo;太複雜了太複雜了，想得我頭都要痛了！我就算知道了結局再活一次，估計也撐不到大結局哇！到底是誰要害你啊小太子？&rdo;

太子淡淡地看她一眼，說：&ldo;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rdo;

他眸光深沉，心中已經漸漸有了決斷。

果然，月餘之後，宮中傳來喜報。

入宮四年的皇后華珊，在皇帝留宿的當晚夢遇神龍，滿殿生香。帝後被香味喚醒，攜手行至含章殿外，發現滿院的曇花競相開放，嬌艷欲滴香氣撲鼻。

皇后力殆頭暈，診太醫前來問脈，卻在此時被診出了三個月的喜脈。

欽天監適時來報祥瑞喜兆，大司馬連同數十臣子上書，稱讚帝後仁明感懷天下。一貫神色惶恐的皇帝，也難得露出春風得意的神情。

皇后有孕在身，卻跪在地上攔下心血來潮要大赦天下的聖人。

她素有賢名，此時更添一籌：&ldo;妾孕中難以侍奉君王，合該擇適齡官家女子充盈後宮。&rdo;

皇帝喜出望外，緊緊握住她的手。

而東宮之中的小太子得知訊息後，久久不語。

長安城中的冬日，他沉默地抬起頭，望向頭頂上沉悶灰靄的天空。

宮中，要選秀了。

第18章 墜馬

年關剛過，宮中出了兩件新鮮事。

第一件，陳皇后已經顯懷，又因是頭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