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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太爺一行上了船,一路南下,這天午初,到得豫章碼頭。
秦念西剛被張青川抱著從舢板上下來,還沒站直身子,就不知道從旁邊哪裡,衝出來一箇中年婦人,上前抱著秦念西就嚎啕大哭起來。
秦念西聽得那婦人邊哭邊說道:“我苦命的阿念,這沒孃的孩子,三祖母可算把你等回來了,三祖母帶你回家……”
秦念西仔細在腦袋在回想,才想起來這個婦人是秦幼衡隔房的嬸孃。
眾人冷不防見得這一幕都有些驚呆了,杜嬤嬤最先回過神來,衝上前去就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柺子敢鬧市搶孩童,姑娘別怕,嬤嬤在這裡。”幾個嬤嬤這才跟著杜嬤嬤一起衝了上去,拉的拉,拽的拽,總算把秦念西抱過來,送進了張老太爺懷裡。
張老太爺見秦念西面色煞白,顯是嚇著了,只氣得面色鐵青,只沉聲喊到:“大郎,你去看看,咱們先走。”
秦念西抱著張老太爺的脖子道:“必是難走脫,母親的棺木在後面,他們怕是衝著我來的,那婦人阿念識得,最是貪財。”
張老太爺按撫道:“不妨事,咱們只管先走,你舅舅會處置的。”
果然,只見那婦人走脫之後,見得棺木下了船,便又撲了上去。後頭跟著兩個帶著孝的後生,並著五六個僕從打扮的人衝了上去。
那婦人直哭道:“我可憐的侄兒媳婦,你怎麼這麼早就走了,留下那一個女娃娃可怎生是好……”
那邊卻有個中年男子直朗聲說道:“有勞張家諸位了,這是我秦家婦,如今既歸葬故里,理應由我秦家扶靈,張家一路相護之情,我秦家感激不盡……”
張青川知道,這貌似扶靈的背後,怕還是對秦念西的算計,總覺得掌控了她,就能得了她母親的嫁妝。秦氏族裡,一窮二白,唯一一間像樣的宅子,還是張若彤嫁過去之前,張家出銀子修的。
只這回張家諸人早有防備,小廝常隨圍了一圈,直擋著那棺木,任誰也鑽不進去。旁邊的管事直喝到:“光天化日膽大妄為,誰再造次,驚了靈位,都給我扭起來送官。”
那幾個僕從打扮的估計是從哪裡僱來的幫閒,總有那麼一個兩個是極有眼色的,見這家人氣勢不凡,知道討不了好,便灰溜溜鑽進看熱鬧的人群裡,都散了去。
只那婦人卻跪在地上,開始高一聲低一聲地呼喊著,張青川見狀,只叫了幾個婆子和隨從把那幾個人都給捆了起來,聲稱要送去見官。
眾人一股腦兒就把這幾個人給綁了,連嘴都塞了,直接扭進了一輛僕婦們乘坐的馬車上,拉去了前頭不遠的張家貨棧裡。
張青川只把那族叔提溜進了一間屋中,也不給他鬆綁,只放在桌前的椅子上坐著,拿出廣南王世子拿過來的那碟供詞,往他眼前的桌上一放,沉聲說道:“你秦家號稱耕讀傳家,該是認識字的,今日便叫你看看,你那禽獸不如的族侄犯下的罪過。”
張青川一遍說,一邊速度不緊不慢,一頁一頁翻過去,直到翻完,才對他道:“翁家,已經沒了,你秦家,若要繼續心術不正,就是下一個翁家。如今我張家不過是打老鼠怕傷了玉花瓶,暫時放過你們。只往後,你也對那秦大人說清楚了,我張家和你秦家,橋歸橋,路歸路,從此老死不相往來,若真要撕破臉,你們就儘管試試。”
那秦家族叔細細看了那供詞,只越看越心驚,一身冷汗,聽了張青川的話半天才得回過神來,待得張青川給他鬆了綁,把他推了出去,只面色灰敗地領著自己的婆娘和兩個兒子走了,一邊走一邊嘴裡一邊細細念著:“要給那畜生除族,除族……”
那邊秦念西跟著張老太爺坐進了車裡,剛坐定,太虛真人從那暖窠裡拿出熱水倒了一杯,直送到她嘴邊,又拿著那還魂丹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