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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去。外面舞池裡老早擠滿了人,霧一般的冷氣中,閃著紅紅綠綠的燈光,樂隊正在敲打得十分熱鬧,舞池中一對對都像扭股糖兒似地粘在了一起搖來晃去。金大班走過一個臺子,一把便讓一個舞客撈住了,她回頭看時,原來是大華紡織廠的董事長周富瑞,專來捧小如意蕭紅美的。
〃金大班,求求你做件好事。紅美今夜的脾氣不大好,恐怕要勞動你去請請才肯轉過來。〃周富瑞捏住金大班的膀子,一臉焦灼地說道。
〃那也要看你周董事長怎麼請我呢。〃金大班笑道。
〃你和陳老闆的喜事……十桌酒席,怎樣?〃〃閒話一句!〃金大班伸出手來和周富瑞重重握了一下,便搖到了蕭紅美那邊,在她身旁坐下,對她悄悄說道:〃轉完這一桌,過去吧。人家已經等掉魂了。〃〃管他呢,〃蕭紅美正在和桌子上幾個人調笑,她頭也不回就駁回道:〃他的鈔票又比別人的多值幾文嗎?你去跟他說:新加坡的蒙娜正在等他去吃消夜呢!〃〃哦,原來是打翻了醋罐子。〃金大班笑道。
〃呸,他也配?〃蕭紅美尖起鼻子冷笑了一聲。
金大班湊近蕭紅美耳朵對她說道:〃看在大姊臉上,人家要送我十臺酒席呢。〃〃原來你和他暗地裡勾上了,〃蕭紅美轉過頭來笑道:〃幹嘛你不去陪他?〃金大班且不答腔,乜斜了眼睛瞅著蕭紅美,一把兩隻手便抓到了蕭紅美的奶子上,嚇得蕭紅美雞貓子鬼叫亂躲起來,惹得桌上的客人都笑了。蕭紅美忙討了饒,和金大班咬耳說道:〃那麼你要對那個姓周的講明白,他今夜完全沾了你的光,我可是沒有放饒他。
你金大姊是過來人,'打鐵趁熱'這句話不會不懂,等到涼了,那塊鐵還扳得動嗎?〃金大班倚在舞池邊的一根柱子上,一面用牙籤剔著牙齒,一面看著小如意蕭紅美妖妖嬈嬈地便走到了周富瑞那邊桌子去。蕭紅美穿了一件石榴紅的透空紗旗袍,兩筒雪白滾圓的膀子連肩帶臂肉顫顫地便露在了外面,那一身的風情,別說男人見了要起火,就是女人見了也得動三分心呢。何況她又是個頭一等難纏的刁婦,心黑手辣,耍了這些年,就沒見她栽過一次筋斗。那個姓周的,在她身上少說些也貼了十把二十萬了,還不知道連她的騷舐著了沒有?這才是做頭牌舞女的材料,金大班心中暗暗讚歎道,朱鳳那塊軟皮糖只有替她拾鞋子的份。雖然說蕭紅美比起她玉觀音金兆麗在上海百樂門時代的那種風頭,還差了一大截,可是臺北這一些舞廳裡論起來,她小如意也是個拔尖貨了。當年數遍了上海十里洋場,大概只有米高梅五虎將中的老大吳喜奎還能和她唱個對臺。人家都說她們兩人是九天瑤女白虎星轉世,來到黃浦灘頭擾亂人間的;可是她偏偏卻和吳喜奎那隻母大蟲結成了小姊妹,兩個人晚上轉完臺子便到惠而康去吃炸子雞,對扳著指頭來較量,哪個的大頭耍得多,耍得狠,耍得漂亮。傷風敗德的事,那幾年真幹了不少,不曉得害了多少人,為著她玉觀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後來吳喜奎抽身得早,不聲不響便嫁了個生意人。
她那時還直納悶,覺得冷清了許多。來到臺北,她到中和鄉去看吳喜奎。沒料到當年那隻張牙舞爪的母大蟲,竟改頭換面,成了個大佛婆。吳喜奎家中設了個佛堂,裡面供了兩尊翡翠羅漢。她家裡人說她終年吃素唸經,連半步佛堂都不肯出。吳喜奎見了她,眼睛也不抬一下,搖著個頭,嘆道:嘖,嘖,阿麗,儂還在那種地方惹是非嚇。聽得她不由心中一寒。到底還是她們乖覺,一個個鬼趕似地都嫁了人,成了正果。只剩下她玉觀音孤鬼一個,在那孽海里東飄西蕩,一蹉跎便是二十年。偏他孃的,她又沒有吳喜奎那種慧根。西天是別想上了,難道她也去學吳喜奎起個佛堂,裡面真的去供尊玉觀音不成?作了一輩子的孽,沒的玷辱了那些菩薩老爺!她是橫了心了,等到兩足一伸,便到那十八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