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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不敢多說一句話，老老實實的放下來他的黃雀兒，蛐蛐罐子，跟在老爺子去後面亦步亦趨的抬水缸去了。

老爺子不好當眾教子，只把門關起來，&ldo;您可真不像是我的兒子啊。&rdo;

四爺眨眨眼睛，&ldo;可是您看，您就生了我這麼一個不是。&rdo;

他也是怪委屈的，兒子不像爹，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可能是像家裡的母親不是，要是多生幾個的話，要什麼樣的兒子沒有啊，何苦來為難他呢。

氣的老爺子一甩手，就要把門關起來，大姐兒跑出來，&ldo;爺爺，我得家去了。&rdo;

大姐那麼大一個肚子，這樣亂的時候，怎麼肯讓她回家去呢，那禎禧在後面小跑著跟上來，拉著大姐的袖子，仰著頭勸她，&ldo;大姐，外面亂著呢，您要是出去了被哪個不開眼的衝撞了，外甥要怎麼辦？&rdo;

&ldo;不用擔心家裡頭，你們家裡老太太有主意的很呢，您儘管在家裡候著，什麼時候亂子停了，什麼時候我陪您回家去。&rdo;

大姐想著回去，是生怕婆婆罵自己不孝，這樣大的罪名子啊身上，她一想到就怕的很。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讓人這樣說嘴，剛拉開門一條縫。

就聽著外面炮彈聲似乎就在眼前了，有槍子兒打在了牌匾上，大姐腳還沒出去，牌匾就砸下來了。

被四太太一把拉進來，&ldo;關門，快躲起來，打進來了。&rdo;

外面有孩子哭，有大人哭，也有女人哭，洋鬼子進來了，扛著槍，挨家挨戶的搶東西。

大姐算是被唬住了，自己喘著粗氣，跟著大傢伙兒躲起來了，躲在地窖裡面，就連那最小的五姐兒也不敢吭聲。

&ldo;姨娘，是過年了嗎？都在放爆仗呢。&rdo;

嚇得小王姨娘捂住了她的嘴，&ldo;五姐兒，睡覺了，睡覺了，不能說話，不能說話。&rdo;

那禎禧看著一晃一晃的油燈，火苗兒抖動，投影到地窖坑窪不平的牆壁上，她慢慢的靠到牆上，閉上了眼睛。

思緒都是晃動的，但是生死都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了，她耳朵邊聽著四爺在那裡哭，哭已經跑了的君王，已經被攻破城門的京城。

&ldo;這太后帶著皇帝跑了，咱們呢，咱們該去哪兒啊？咱們自打一生下來，就是忠君報國，就是吃著皇家的俸祿為大清效力的，可是我等了這幾十年，竟然等到國破山碎。&rdo;

老爺子已經花白的鬍子好似是風中的荒草，心裡大概都是荒蕪的了，聽到國破山碎，不由得老淚縱橫，&ldo;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啊。咱們的君王呢，怎麼就跑了呢？&rdo;

他打小習武的，一位強身健體，再一個就是準備著為大清效力的，不定哪時候就派上用場了呢，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未可知。哪能就想到，人過花甲了竟然等到了國破山河滅，對不起祖宗。

&ldo;老爺子，您說說，這但凡是君王有令，讓咱們旗人去堵門，我都樂意去啊，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都願意一死啊，可是小皇帝連夜跑了，扔下這祖宗的江山不要了。&rdo;

二姨娘是漢人，不知道旗人是想什麼的，只是此時此刻，淒涼的心底裡面發寒，皇帝跑了，那這是誰的江山呢，以後要怎麼吃飯穿衣呢？

有皇帝在，哪怕就是個昏君庸君，二姨娘也覺得比跑了好啊，心裡面沒底。

那禎禧偷偷別過臉去，蹭著大姐的衣服擦眼淚，胖乎乎的臉上帶著土，四太太覺得不夠還使勁的給她抹，&ldo;乖孩子，你長得玉娃娃一樣的，被人抱走了怎麼辦呢？&rdo;

一邊說著，又去給大姐抹，誰知道洋鬼子能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