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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開口就是家長裡短的問，&ldo;四爺來了啊？好些日子沒見您了，家裡都好？四太太身子怕是重了，給您提前道喜了，祝您喜得貴子。合該這月份，生個大胖小子的。&rdo;

四爺一下子就眉開眼笑的，手裡的小黃雀先給夥計，囑託一句，&ldo;勞您架了，防著點那帶髒口兒的，別給我帶壞了。&rdo;

他這黃雀兒，命根子一樣的，走哪兒都得帶著，自己早上起來，先伺候這黃雀兒，手裡有個閒錢伍的，這鳥籠子到食盆，都給這小黃雀霍霍了。

他這鳥兒聲好，生怕有那帶髒口的鳥兒，挨在一起了，給他的小黃雀帶累壞了。

還真有這樣的事兒，有的養鳥的是粗人，在家裡動不動說髒口，又或者這鳥兒是在那八大胡同裡養大的，這下好了，一張鳥嘴，就是那混帳話，被人給傳染了一樣。

什麼人養什麼樣的鳥兒，四爺是瞧不上這樣的鳥兒，也瞧不上這樣的人的。

他先行禮，還是那老禮兒，什麼握手什麼鞠躬的，他覺得古里古怪，不像話。

腦門上青青的，後面是不松不緊的大辮子，穩重而不失瀟灑，到了黃掌櫃跟前，雙手扶膝，前腿實，後腿虛，別樣的好看，&ldo;黃掌櫃的，您好啊。&rdo;

而後，從容收腿，挺腰斂胸，雙臂垂直，兩隻腳兒並齊&ldo;打橫兒&rdo;，這樣的禮兒，你說怎麼能讓人看了不賞心悅目的。

黃掌櫃向來懂規矩，他自來是不受旗人的禮兒的，自己閃開半邊，再對著剛掛好小黃雀的夥計喊一聲，&ldo;老規矩，趕緊的。&rdo;

那四爺滿臉的笑，聽著那大胖小子的話，他只擺擺手，&ldo;是了，我找人都看過多少次了，都說是個兒子，我啊，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rdo;

說到祖宗，對著右上方，又是一個兩手抱拳，以示恭敬，黃掌櫃的彎腰，只管把人往裡面請，看著那四爺進去了，心裡也嘆口氣。

這四爺是個好人啊，就是沒兒子，就是心頭的一塊大病，前頭兩個姑娘都出嫁了，這個年紀了，就等著這小三子了，是個兒子才好呢。

第2章 鐵桿莊稼

四爺帶著白手帕子鋪好了，整整齊齊的在桌子一角上，安安穩穩的坐下來，這經常來的老主顧，都是自己帶著茶葉的，還有那更講究的，自己帶著茶壺。

&ldo;佟二爺，您可算是來了，我這心裡啊，不舒坦。&rdo;

&ldo;您坐著，坐著，我知道您的心思，都懂。&rdo;

說話的佟二爺，急匆匆的拎著鳥籠子交給夥計，裡面是一隻藍靛兒，一隻抵得上窮苦人家一年的嚼穀了。

一個佟二爺，一個那四爺，但凡是在茶館裡，倆人都是一處兒的。首先一個原因是親戚，這佟二爺的親妹妹，就是那四太太，那四爺是要喊一句二舅兄的，自然是親近。

再一個原因就是，老爺們倆都是足夠的細心與睿智，但凡是自己能喘口氣，都不會讓自己的鳥兒受一丁點的委屈的人，都是極為糊塗的明白的活著。

有錢了真講究，沒錢也窮講究。家裡都有鐵桿子的莊稼，都是靠著騎兵的三兩餉銀還有春秋季發下來的老米維持著體面。

而且作為包圍皇城的騎兵，倆人都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武官，老祖宗傳下來的馬背上得天下，沒他們一頂點兒的事情。

四爺向來是老實人一個，一點不招惹是非的人，對誰都和氣，這會兒也覺得悽苦，即使如此難過，也不得不壓低了聲音，生怕給人家抓住了把柄，&ldo;我心裡不安，這要是自力更生，您看看，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能教我幹什麼營生呢？總不能提著籃子去街上賣半空兒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