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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乾淨的老太太不可怕，熱衷於問小年輕有沒有女朋友的老太太比較可怕。
&ldo;小煦有幾個女朋友哇?&rdo;
&ldo;我沒有女朋友。&rdo;裴煦碗裡被堆了厚厚的土豆絲，一疊聲地道謝。
&ldo;你要鼻子有鼻子，要嘴巴有嘴巴的，哪會沒有女朋友啊?&rdo;
裴煦忍不住想這算什麼誇人的話，怎麼，這世上還有人要鼻子沒有鼻子，要嘴巴沒嘴巴嗎?他笑眯眯地說：&ldo;就沒有女生緣唄。&rdo;
仲居瑞只默默吃飯，並沒有幫他轉移話題的意思。裴煦瞄他一眼，問婆婆：&ldo;學長以前沒有女朋友嗎?&rdo;
這大大戳中婆婆的心事。她立刻翻個白眼：&ldo;居瑞不行的，他同女孩子話都說不了幾句，不懂討女孩子喜歡，我看他就是個木頭。&rdo;數落完還不足，又對著仲居瑞說，&ldo;你自己談是找不到老婆了，我看以後要給你相親。&rdo;
仲居瑞沒想到火往自己這裡燒，瞪一眼裴煦，含糊道：&ldo;學業為重，你急什麼?&rdo;
&ldo;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處物件。那是什麼年代，多保守，處物件多難。你看看現在什麼年代，小姑娘遍地跑你都找不到，你說我在急什麼?&rdo;
裴煦立刻拍馬屁，誇外婆年輕時一定很漂亮，不然不會被人看上。婆婆神采飛揚起來，說起她打著兩條麻花辮，簪一支梔子花，風華絕代叱吒公社的往事。仲居瑞也是頭一次聽，忍不住微微笑著。
這頓飯吃了很久，婆婆話多，裴煦又不遺餘力當捧哏，務必讓老太太說的盡興。等到走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仲居瑞主動去送裴煦，讓外婆把碗筷擱著，等他回來洗。
兩個人走在巷子裡，仲居瑞偶爾跟店面裡的鄰居點頭示意。
&ldo;我說，沒什麼特別情況，你能發微信嗎?我郵箱裡總是湧出奇奇怪怪的主題，我總疑心被垃圾營銷盯上了。&rdo;
裴煦心想，因為郵件有很特別的含義，郵件是一切的開始。但是他露出一點壞笑：&ldo;恐怕不行，寫信比發微信正式。&rdo;
&ldo;你的那些騷話用不著這麼正式。&rdo;
&ldo;但是我對你的感情很正式，我話騷心不騷。&rdo;語氣裡有種理直氣壯的撒嬌。
仲居瑞無言以對，一抬頭，站臺到了。他們等待著班車，一時無話。裴煦整個人在夜色中靜止，只有頭髮被風吹得動起來，他安靜的時候多多少少跟氣質好還沾點邊。仲居瑞自己的頭髮很硬，又剪得短，對於前額額發能被風吹得微微晃動這事，有點手癢的好奇。他伸手呼嚕一把裴煦的後腦勺，佯裝正經道：&ldo;想什麼呢，那麼出神。&rdo;
裴煦原地向左轉，上下打量，露出一顆虎牙：&ldo;你真的想知道?&rdo;
仲居瑞立刻條件反射地說：&ldo;不想。&rdo;
於是裴煦笑一聲，不再說什麼。612班車像只喘氣的鐵甲動物，剎車的瞬間氣動制動器發出放氣聲，裴煦健步躍上，打完卡坐到窗邊，笑眯眯趴著往外面看，直到車再次發動，他才收斂住笑容。
‐‐因為他一直熱烈地誇讚槐花炒蛋，走的時候，婆婆專門打包了一小盒，非要他帶回去給兄嫂嘗嘗鮮。這樣子純粹的熱情總讓人覺得難以辜負，他忍不住想婆婆要是知道他把仲居瑞拉下水，會是怎麼樣的。最痛苦的可能會是仲居瑞本人。
裴煦不打算放棄，他抱著那一盒槐花蛋，心想以後還是少來仲居瑞家，他無法做到時刻偽裝，被發現的話真的會天崩地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