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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還是厚待了我。
我出生便是貴女,從小錦衣玉食,未嘗人世之苦。
儘管某段過往不堪入目,也讓我遇到了疼我惜我的楚天闊,我們圓圓滿滿走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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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後,傅雲從原形畢露,仗著我死了,無法再說個不字,欺負楚天闊,來楚家搶棺木。
他說,他做太子之時,我便是太子妃,我是他原配發妻,必然要迎回皇陵與他同槨合棺。
他還當著可嵐的面,對著靈堂裡所有的人宣告,可嵐是他的骨肉,他會帶出去認祖歸宗。
傅雲從劍指我夫君,鋒利劍尖刺穿他眉心,濃血自他眉心淌下,滑過鼻樑,落至唇邊,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楚天闊以身擋在我棺木前,腰桿不屈半分,他眼裡沒有畏懼,他已是古稀之年,一身朽骨,卻如磐石堅定,沒有退讓半步。
我靈魂還沒飄遠,就在那裡看著,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一起生活了一輩子,我知他是真男人,可這時候我不願他逞強。
我若是能出聲,定告訴他,骸骨無用,拿去就拿去,不要為此讓自己受傷。
讓我欣慰的是,可嵐並沒有稀罕公主的身份,她徒手握住了那把傷害楚天闊的劍,瞪著傅雲從,視死如歸的說:“放開我爹。”
我想,這群人,也只有可嵐能護住他了,不枉他疼了這個女兒一世。
傅雲從厲聲道:“鬆手!”
“你先放下!”
可嵐是倔強的,沒有商量的餘地。
傅雲從終究是妥協了,先放下了劍,可嵐也鬆開了手。劍掉落在地上。
可嵐淌血的拳頭握了起來,恨恨地看著他:
“表舅,我娘會恨你的。”
我和天闊的兒孫跪了一地,在那哭著求他開恩。
傅雲從不知是因這一聲“表舅”,還是因可嵐說的“恨”,神情一怔。
皺著眉頭,冷淡的說:
“朕沒殺楚天闊,讓他活到今日,已是開恩!”
他竟然一直想殺了我夫君,我到今日才知道。
可嵐給他磕頭。
“我娘想留在楚家的,我娘不能跟爹分開,表舅您放過他們吧,求您!”
彼時,太上皇皇太后都已仙去,我父親也不在人世,傅雲從的話無人敢違抗。
終究是身為輔政大臣的崔佑啟,拿著姨母留下的懿旨,當眾宣讀。
姨母的懿旨中嚴令,傅雲從不得為難楚家人,不得擾我靈柩,甚至不能去我墳前為我焚香祭拜。
傅雲從不敢相信,奪過去一字一字看了個清楚。
他猙目欲裂,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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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姨母啊。
當初我懷著可嵐,她好聲好氣的勸我不要再見傅雲從,實則視我如害她兒子的蛇蠍。
我被迫遠走。
後來她又不忍兒子神傷,想讓我回到傅雲從身邊。
可能嗎?
我當時其實想說,你應當讓他自己來求我,你不該有臉開這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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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五十年,忍了五十年,努力活得比我久,就為了在我死後,讓我們夫妻分離。
可最溺愛他的姨母,終究留下了一道讓他絕望的懿旨。
我恍惚間覺得,姨母也沒有那麼差,對我其實也仁至義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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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闊在我死後半年,隨我而去。
次年我的忌日,帝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