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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聚精會神地一邊點頭,一邊聽他講話,在三葉草割倒了的田地中間,一匹騍馬領著小馬駒在安閒地吃草。小馬駒很漂亮:長長的腿,軟軟的油光閃亮的鬃毛,猶如天鵝絨一樣。居遼同志轉一下身,端詳著騍馬和棗紅色的小馬駒。小馬駒開始奔跑起來,在媽媽身前身後撒歡,然後站在那兒,一邊搖晃長著三角形白腦門的漂亮腦袋,一邊迎面望著居遼同志。
“過來,到我們跟前來,噢,你這個象徵健康和真誠的小傢伙,不要被我這樣的官僚主義者嚇著你!到跟前來,讓我吸收你身上散發出的乳汁和草漿的香味!”居遼同志對小馬駒說話,然後又衝著我說,“你不要以為我說的這些話表達某種無神論思想或泛神論思想,我說戴木克。你非常熟悉不同時期學者和思想家們著述的理論。但是,任何時候也不要力圖把在某一固定場合所表述的一切都納入理論的範圍。我既不是無神論者,也不是泛神論者,我是一個被大自然陶醉的人,一時間想在大自然的懷抱裡尋找真誠和完美健康的身體。說到底,咱們是大自然所生的。你看見了,那邊的那匹小馬駒,是咱們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親戚,這匹馬的祖先也是咱們的祖先,我說戴木克。可是,當大自然發現咱們的祖先——那些美好的動物因為不能支配最高階的器官腦子——改變它的時候,便呼喚咱們去改變它。戴木克,活動是螺旋式的,進步的方式是螺旋式的。”
在居遼同志的生活中,這種深思冥想的時刻是經常有的。我已經注意到了,當他處於大自然懷抱中的時候,這種時刻一般顯得最為打眼。唯獨一件事兒我弄不明白,一個非常曉得很好地表達思想的人,為什麼總是讓我給他寫報告和發言稿?我經常思考這個問題,但總也沒能剝下這一隱藏的外衣,這件事兒我跟別人也說過。唯獨巴基裡說過一句聰明的話,但是,那個話我也不相信。他對我說居遼同志是懶得動腦筋自己去寫報告和發言稿。從前,他什麼都寫過。也許現在他覺得報告和發言稿都太官樣化,於是便寫起格言及評論來。只是不排除人們會想到的東西,但人們不會寫報告。
“戴木克,你看看那個小馬駒是怎樣地在媽媽的懷裡吃奶。我也希望自己變得小一點兒,像那個小馬駒一樣地在這塊三葉草的田地裡吃奶。噢,戴木克,我覺得咱們太快地長大了,儘管人在母親的懷抱裡吃奶的時間要比動物吃奶的時間長得多,如與小馬駒、小牛犢、小羊羔等相比就是如此,但哺乳一年,時間仍然是不夠的……”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居遼同志寫起評論和速寫來(2)
“居遼同志,您今天對大自然和生命的探討太深刻了。”我笑著說。
“戴木克,你不瞭解我。對很多現象我經常這樣深入地探討……”居遼同志說。
他站起來,把手伸進兜裡,掏出幾張沒寫過字的白淨淨的卡片紙,墊在膝蓋上寫起什麼東西來。然後轉過身對我說:
“戴木克,你讓我單獨地待著好了!我想待在這兒思考些問題,前面只留下這個漂亮的小馬駒和它的母親……我腦子裡出現了幾個念頭,不能不把這些念頭在紙上記下來。你到那邊去吧,見見那些人,到玉米地裡溜達溜達,吃個西瓜或香瓜,過幾個鐘頭再回來。我要深刻地思考些事情,我說戴木克,想深刻地想一想!”
我離開了居遼同志,為的是不打擾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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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三四個小時,我回到了居遼同志身邊,看見他俯臥在地上,身邊擺著卡片紙,為了防止紙被風吹走,他在上面壓上了一塊石頭。騍馬領著小馬駒在離他大約三米遠的地方吃草,它們不怕居遼同志,看樣子它們與居遼同志相識已經有些時間了。
他一看見我,就離開原地,站了起來。
“我沒跟你講可以晚回來這麼長時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