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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簿的最末,夾了一朵西府海棠的乾花標本。她知道,這朵西府海棠一定來自倫敦小院裡的那株老樹。當年她走得匆忙,未能取一朵留念,沒想到她的室友們替她圓了這個心願。
那棵老樹本已枯敗,憑藉外力只催生了一次花期。如今相簿裡的這朵西府海棠,應是老樹唯一留下的一朵花了吧。
&ldo;看什麼這麼入迷?&rdo;
書玉抬頭,便見江南不知何時來到了院子裡。
&ldo;看回憶啊。&rdo;她笑著答道,&ldo;學生時代的回憶。&rdo;
江南笑了笑,倚著長廊坐在了欄杆上:&ldo;既有回憶,不如佐一曲琴音吧。&rdo;他將背在身後的古琴橫在膝上,手指一撥就是一個流暢的起音。
書玉彎了眉眼,托腮靜聽。
起音過後,熟悉的旋律鑽入了書玉的耳中。這是一曲《高山流水》。
江南的琴技無疑是高超的,一曲高山流水蘊了千般情感,嗡嗡地震顫聽者的心絃。
琴音如流水,從高山斷崖處一瀉而下,擊打著崖底的巨石,四散飛濺的水花夾雜著一股難言的悲愴襲向書玉的心頭。
琴絃挑出了最後一個尾音,書玉眼角驀地有淚滾落。
她怔怔然地看著江南,忙不迭地去擦眼角的淚水:&ldo;見笑了,平時我聽曲子的時候沒有這麼……&rdo;她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江南卻笑了。這一笑,連帶著他臉上覆著的鐵質面具也柔和了稜角。
&ldo;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向來聽得懂我彈的曲子。&rdo;江南緩聲道,&ldo;當初在月明樓三層西廂,我就已經知道了。可惜如今我已唱不了桃花扇了。&rdo;
書玉猛地一怔。
眼前的男人容貌盡毀,嗓音粗嘎,與當年的方蹇無半點相似之處。可他卻知道方蹇獨獨唱與她聽的那曲桃花扇。
她的方蹇是一個身世伶仃的奇女子,而江南則是某個神秘暗樁的領頭人。
兩人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那一雙骨節分明的善於撫琴的手。
江南笑了笑:&ldo;如今我這副模樣,你怕是認不得了吧。&rdo;
書玉淚漬未乾,想綻開笑容對他笑一笑,可淚水卻不受控制地越發洶湧起來:&ldo;我早該……認出來的。&rdo;
男人如何,女人又如何?江南就是方蹇。她的方蹇,原來一直在她身邊。
&ldo;如今,我欠你的這曲高山流水總算是還上了。&rdo;江南淺笑著嘆道,&ldo;感謝老天能讓我活著走到現在。大仇已報,心願亦了。此後天高海闊,我終是自由身了。&rdo;
書玉微愣:&ldo;你要離開了嗎?&rdo;
江南點了點頭:&ldo;我的前半生皆為了他人而活,如今我該去試著為自己活了。&rdo;
&ldo;書玉,與你相識,方蹇之幸。今日別過,有緣再見吧。&rdo;
他依舊是一身褚紅色的長袍,風姿卓然,不經意的一個斂袖蘊了萬千風華。
曾經的江南名伶。
秋風盪了盪,卷過了一片黃葉。書玉的視線朦朧成一片,待她回神,簷廊下已沒了紅衣美人的身影。
肩上一暖,一件大衣壓了下來。她下意識轉頭,便見辜尨蹲在了她身側。
&ldo;好好的,怎麼哭了?&rdo;辜尨眉心微蹙,&ldo;哪個惹你不高興了?&rdo;
&ldo;沒有不高興。&rdo;書玉摟住他的脖子,搖頭道:&ldo;我是開心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