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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王氏的心裡頭卻又是一堵。天色雖暗卻也能把她臉兒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
許氏嘴角翹了一下,又撇嘴兒,把臉兒仰得高高的,眼不停朝李王氏翻著,“大嫂要買種蛋,咋不買咱孃的呢。”平常的雞蛋一文錢兩枚,種蛋是兩文錢三枚。
老二家的平時說啥,她都儘可能不與她一般見識,可這話明擺是挑撥,何氏雖強忍著氣兒,音調卻忍不住的提高,“春峰娘,咱家雞一直圈著養,幾年沒養過公雞,咋可能有種蛋?”
許氏撫了下耳邊的碎髮,看了眼婆婆,又看了眼何氏,語氣輕飄飄的,“梨花百天兒,咱娘收來的蛋裡就沒有一個種蛋?”
李海歆把筷子往桌上猛的一拍,黑著臉兒,沉聲斥道:“春峰娘,還嫌家裡不夠鬧騰是不是?”
老二也放了筷子,瞪許氏,“你個娘們,整天咧咧咧的不停嘴兒,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李海歆看了何氏,示意她別說話。對李王氏說,“娘,春桃娘答應人家可是一百隻雞娃兒,梨花百天時收的蛋,放了好些時候了,到時抱不出來,糟踐東西不說,也失信與人不是?”
這事兒就這麼著因李海歆出面算是在李王氏那裡揭過去了。
何氏跟大武媳婦兒略提了提。兩人在西屋最北間的低矮草屋中用麥秸杆整理抱小雞的窩子。大武媳婦兒描了眼窗外,壓低聲安慰,“你就再忍兩年吧,你們家老三馬上得說親,年齡等不了了。海棠也快了,這兩個的事兒一辦,你們就分出去單過。海英的事兒啊,到時候你們出些錢就是了。你那個婆婆可不就光看著錢?”
何氏點頭,說她緊盼著這一天呢。
春天裡抱窩的母雞多,大武家的幫著找了五六隻正抱窩的老母雞,李家雞窩裡也有一隻母雞正抱著窩,何氏就讓丈夫去討了來。小雞娃兒抱上後,何氏打發春柳去佟家說一聲,回來的時候,春柳帶了一包糰子用兩三塊兒嶄新的絹布手帕子包著。
正巧春峰春林不在家,李王氏在廚房忙活著,春桃去河邊洗衣裳,春蘭放下繡撐子朝她眨了眨眼兒,春柳片刻不停的地進了西屋,春蘭後腳跟了進去。
看那絹布手帕子,知道是給自家小妹的,瞧了瞧那包糰子,叫春柳趕緊藏起來。
春桃洗衣裳回來,瞧見院中只有兩個小的,揚聲喊著,“春蘭,怎麼不看著小妹?”一面放了衣棠盆子往西屋走。
進屋時,兩人剛把那包糰子藏好,雙雙揹著小手兒。
春桃回身看了院子,反手關了門,笑:“你們兩個藏什麼呢?”
春桃嘻嘻笑著,小聲說,“佟嬸嬸給的糰子。”又把那絹手帕遞給大姐。
春桃也笑了,說:“那你們藏得嚴實點。別叫人發現了。”拉開門,朝李薇走過去,麻利的解開她脖下已經溼透的絹布帕子,嘴裡說著,“我們梨花真享福,這可是有錢的少爺少奶奶們才能用的。”把手中乾爽的娟帕子系在她脖子下。
又戳戳她脖子下面,逗她,“我們梨花長胖了呀。”
李薇抓著她被河水浸得涼絲絲的手指往嘴裡塞。對這個大姐她是打心眼裡心疼呢,又做不了別的,只好用這樣的方法以示親近,討她開心。
因李海歆那日在飯桌上黑了臉兒,許氏這兩天沉著臉也不理人,但也沒再說什麼怪話兒來。
轉眼兒到了四月初八浴佛節,李王氏前一天就催何氏,要去大青山燒香求子,何氏本不想去,又一想,春桃自過了年,繡的花樣子也積了有二十個來,趁著集會拿去賣了,也能換點錢兒。
這個是當時跟李王氏說好的,春桃和海棠海英一樣,繡的花樣子,刨去買線買布的錢,剩下的都留著給春桃置辦嫁妝。
春桃手巧,幹活也精細,雖然學了才大半年,繡得比三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