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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自己撅地累得不行,往院門口張望,大哥老三老頭子都下晌回來了,就是不見老二,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哪個叫去喝酒了。
兩個小子也整天跑得不見人影。眼瞧著太陽都沉到樹梢後面去,自己家的菜地才翻了五分之一,心裡頭有氣,把鐵鍬一甩,進了院子。
何氏正跟李王氏商量晚上去看看佟家媳婦兒,“娘,咱們非親非故的,梨花過百天兒,人家送來麼重的禮,我想著晚上過去坐一會兒。也不帶什麼東西,大山娘給了一籃子榆錢兒,我尋思著她自己不能去捋,可能稀罕這個,就給帶過去,也算是去一趟不空手,表表謝意。”
李王氏揹著身兒給豬添食,過了好一會兒,才哼哼一聲,“我管不了你們了,別問我。想幹啥就幹啥!”
許氏聽說榆錢兒不是給自已家吃的,湊到跟前兒看看籃子,嘴一撇,“她一個寡婦帶個一男娃兒,能吃多少?大嫂帶去一半兒就行了。”說著就去拿了一筐子,準備倒出一半兒來。
何氏無奈轉頭,心說,這些不值錢的嘴面東西,老二家的怎麼就那麼看在眼裡?
巷子口好幾棵大榆樹呢,上面滿是榆錢兒,自己想吃去捋幾把就是了。
三姑海英從堂屋當門出來,站在院中喊,“大嫂,我聽人家說佟家嫂子會畫繡花樣子,你去了幫我帶幾個新花樣回來唄。”
何氏笑著應了一聲,與李王氏打了個招呼,囑咐春桃春蘭在家裡做晚飯。揹著梨花,領著春杏,拎著榆錢兒出了門。
李薇心裡頭高興著呢,趴在她娘背上咯咯咯笑得歡。來這個時空快四個月了,除了李王氏抱著她在附近幾家轉了轉,她還沒去過更遠的地方。去姥孃家裡不算,那個時候她總是控制不住的要睡覺,一來一回的路上都是睡過去的。
夕陽西斜,紅紅的掛在西邊天邊兒。有頑皮孩童在街上嬉鬧,不知哪個在吹著柳靡靡,遠遠的傳來“嗚哇——嗚哇”的聲音。響亮的,久遠的,她似是看到煙雨杏花中,有牧童放牛晚歸的畫面。柳靡靡如蟬鳴一般,它們雖然單調,卻是每個季節最鮮明的標籤。
村子街道上現在還很靜,男人們大多還沒有下地回來,女人們則忙著燒火做飯。
一道道細白的炊煙,從或高或矮的煙囪中飄飄搖搖的融入滿天晚霞之中,那份閒逸悠適,與李家村傍晚的安寧很相襯。
何氏一路走著,遇見相熟的人腳步不停的打了個招呼,有人也逗弄誇讚李薇兩句,她回以咯咯的笑。
雖然從家裡人的隻言片語中,知道李家村很大。現在才知道,是真的大!
從李家所在最東頭到最西頭,約有兩里長。等何氏走到時,夕陽已沉到屋脊之後。
眼前這個小院子,乾淨清爽,簇新的半人高籬笆牆,整整齊齊的圍成四方形。
靠東面兒牆邊有一棵海棠樹盛開著,滿樹的粉紅,如錦如霞;西側有一大片村頭常見的棠梨樹,一嘟魯一嘟魯粉白的花兒也開了滿樹,有蜜蜂在花叢間嗡嗡的穿稜。
嘩嘩嘩的流水聲從棠梨花叢後傳來,襯得這小院很靜,靜得有些清冷。
“佟家妹子~”何氏隔著籬笆柵欄喊了一聲。堂屋的門簾應聲挑開,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細高身量的女子走了出來。她梳著簡單的髮髻,頭上戴著銀質蓮花型分心,身穿翠藍小衫,袖口綴著水色掏袖,下面是一件白羅暗折技纏花百褶裙兒,顯得身量愈發高桃,腰肢纖細。
定晴瞧見來人,笑盈盈的揚聲道:“李家嫂子來了,快請進!”一面迎過來,又回頭衝屋內喊,“年哥兒!你李家大娘來了!快出來迎著。”
何氏揹著梨花進了院中,笑著,“還是佟家妹子會收拾,這院子看著真讓人心裡頭舒坦。”
佟家媳婦兒一手牽過躲在何氏後面怯生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