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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用&ldo;寇劫&rdo;、&ldo;真昏&rdo;來形容周作人外,魯迅沒有使用過攻擊的文字,倒是對二弟充滿了關注和一定程度的理解。1934年1月15日,恰逢周作人50生辰,周作人先後寫過兩首&ldo;牛山體&rdo;打油詩。其一雲:
前世出家今在家,不將袍子換袈裟。
街頭終日聽談鬼,窗下通年學畫蛇。
老去無端玩古董,閒來隨分種胡麻。
旁人若問其中意,且到寒齋吃苦茶。
其二雲:
半是儒家半釋家,光頭更不著袈裟。
中年意趣窗前草,外道生涯洞裡蛇。
徒羨低頭咬大蒜,未妨拍桌拾芝麻。
談狐說鬼尋常事,只欠工夫吃講茶。
打油詩寫得確是好,是周作人心靈的幽默的複寫。這樣的詩,比起正襟危坐者,要多幾許味道,或可讓人更深地體味他的境界。此詩發表後,北京許多文人與之唱和,一時間好不熱鬧。錢玄同、林語堂、胡適、蔡元培等人,在和詩中表現了對周作人世界的深切理解。那一代知識分子在現象界中的無奈、機智、幽默的情調,都在一唱一和中散發出來,讀了不禁令人長嘆。但周作人的打油詩,卻招致了左翼作家如胡風、廖沫沙等人尖銳的批評。批評者的意見,無非是周作人精神墮落,逃避現實,等等。應當說,左翼作家的批評,是有道理的,但因為知識結構之不同,對周作人心靈深處的東西,缺少了解,所以對其中苦味,並不能一一察明。倒是魯迅,從周作人的打油詩中,看到了他內心的難言之苦。在4月30日致曹聚仁的信中,魯迅說道:&ldo;周作人自壽詩,誠有諷世之意,然此種微詞,已為今之青年所不憭,群公相和,則多近於肉麻,於是火上添油,遽成眾矢之的,而不作此等攻擊文字,此外近日亦無可言。此亦古已有之,文人美女必負亡國之責,近似亦有人覺國之將亡,已在卸責於清流或輿論矣。&rdo;不久,在致楊霽雲的信中也談及此事,雲:&ldo;周作人之詩,其實是還藏些對於現狀的不平的,但太隱晦,已為一般讀者所不憭,加以吹擂太過,附和不完,致使大家覺得討厭了。&rdo;這是很公正的評價,可以說,是讀出了周作人骨髓裡的東西。魯迅儘管對二弟的人生狀態有不滿的地方,但對其身上可貴的東西,學識的境界,是理解、甚至同情的。倘若是對其他一些名士派的作品,魯迅的批評可能更重一些,但對二弟,畢竟有骨肉之情,且對其思想的深層隱喻,理解頗深,故態度便顯得與眾不同。其實魯迅是一直關注二弟的。他擔心政局的惡化,會使周作人陷入尷尬的境地裡,所以在對三弟建人的談吐中,不止一次地講起這種憂慮。魯迅去世後,周建人在致周作人的信中曾說:
有一天說看到一日本記者(?)登一篇他的談話,內有&ldo;我的兄弟是豬&rdo;一語,其實並沒有說這話,不知記者如何記錯的云云。又說到關於救國宣言這一類的事情,謂連錢玄同、顧頡剛一般人都具名,而看不到你的名字,他的意見,以為遇到此等重大題目時,亦不可過於退後云云。有一回說及你曾送&tis;&tis;&tis;之子赴日本之事,他謂此時別人並不肯管,而你卻要掩護他,可見是有同情的,但有些作者,批評過於苛刻,責難過甚,反使人陷於消極,他亦極不贊成此種過甚的責難云云。又謂你的意見,比之於俞平伯等甚高明(他好像又引你講文天祥(?)一段文章為例)。有許多地方,革命青年也大可採用,有些人把他一筆抹煞,也是不應該的云云。但對於你前次趁(赴)日本有一次對日本作家關於他的談話則不以為然。總起來說,他離開北平以後,他對於你並沒有什麼壞的批評,偶然談起,便說明幾句。[12]
後世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