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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叩擊窗欞,他回頭望望,看見窗外有個黑影。
朱元璋騰地躍起,提劍在手,輕手輕腳來到門前,向外張望。
借著月光,朱元璋看見那人仍弓身站在窗下,在敲窗戶。朱元璋從門縫裡擠出去。
五朱元璋走出伽藍殿,定睛看時,原來窗下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徐達,一個是湯和,朱元璋見他二人要說話,就噓了一聲,指指伽藍殿,然後引著二人來到已成頹垣斷壁的大雄寶殿。
朱元璋摸索著找到供桌上一盞油膩的燈,點著,問他們這幾年到哪裡去了?到處都打聽不著。
徐達說:&ldo;湯和去年回來過一回,說你外出雲遊沒回來。&rdo;
朱元璋說:&ldo;你們是不是在紅巾軍裡幹上了?&rdo;
湯和說:&ldo;也算是吧。&rdo;
徐達告訴朱元璋,濠州城裡,郭子興拉起了隊伍,他和湯和都當上百戶長了。他們回來就是接朱元璋去入夥。
湯和說:&ldo;沒你朱元璋沒奔頭。別看我大你兩歲,比你的韜略差遠了。我們都跟著你幹,日後幹大了,你當皇帝,我們當大將軍。&rdo;
&ldo;扯哪兒去了!&rdo;徐達拍了他一下。
朱元璋問他們,郭子興這人咋樣?成得了氣候嗎?
徐達的評價是,人不壞,男子漢氣差點。在濠州城裡自稱節制元帥。
湯和卻說他沒有大丈夫的剛氣,盡受孫德崖的氣,他小舅子張天佑,兩個兒子郭天敘、郭天爵也是吃屎的貨,他特別希望結識幾個有能耐的人為左右臂膀。
朱元璋沉思了片刻,說:&ldo;在人屋簷下,總得看人家臉子,他若是個可以輔佐的明主,又當別論。&rdo;
&ldo;屁明主!&rdo;湯和說,&ldo;白長鬍子,女人心眼兒。重八,你領我們拉桿子幹吧。&rdo;
&ldo;別叫元璋小名!&rdo;徐達說。
朱元璋說:&ldo;這是人生大事,你們得容我想想。來,大長的夜,吃點什麼?&rdo;
湯和說:&ldo;有酒有肉嗎?老子饞了。&rdo;
徐達說:&ldo;這是廟裡,怎麼要起酒肉來了?&rdo;
朱元璋也不答話,走出大殿,不一會兒轉回來,拿來一壇酒,還有些肉乾、滷豆腐之類。
湯和揭開罐子封口,聞了聞,說:&ldo;好香啊!看來你當和尚也是個花和尚,酒肉全不戒。&rdo;
朱元璋說他守著雲奇不喝酒,他不在的時候過過癮。他給二人各倒了一碗酒,三人邊吃邊聊。
湯和說,天下現在都反了一半了,據他看,元朝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啦!這時候不幹,還等什麼時候?反正也沒活路了。他怪朱元璋不果斷。
朱元璋並不想把心裡的大計對他們全說出來,就說:&ldo;你又來害我。我可是個出家人,那年給你們偷銅香爐,差點丟了命,這回又來鼓動我造反。&rdo;
徐達說:&ldo;怎麼叫造反!你不是說,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嗎?&rdo;
湯和說:&ldo;對呀!小時候玩,你就回回當皇帝。&rdo;兒時遊戲,他們常把棕櫚葉子撕成一條條的當鬍子,弄一塊破芭蕉葉子扣在腦袋上當平天冠,湯和他們在底下,一人抱一塊木板當笏,對朱元璋山呼萬歲,朱元璋煞有介事地向下喊: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說起往事,朱元璋和徐達都哈哈地笑起來。
朱元璋喝了幾口酒,酒興上來,舞了回劍,唱道:&ldo;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