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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見了,心頭火起,便想出面幹預,得兩個太監死死勸住,並被拖離街心,任那輛車擦身馳過。
朱元璋望著那輛橫衝直撞的車的後影,狠狠地說:
&ldo;那廝如此仗勢,理該重責的,遮莫那廝無災而走!&rdo;
一個太監勸道:&ldo;大人不必動氣。想一個人的福祿,原是有定數的,珍惜則長,暴殄則短。車中那位小舍不懂得這事理,一味恣意而行,即便不遭人禍,也要受天譴的。&rdo;
朱元璋聽罷嘆道:&ldo;可惜開國功臣之後,見識竟趕不上這闤餘之人!&rdo;
闤是古代的宮刑,闤餘之人即是指宦官。那太監見朱元璋誇獎自己有見識,心醉骨酥,很得意地向夥伴們做了個鬼臉。
行不多遠,便見街心圍著一大群人,一個個怒形於色,誶語紛紛。朱元璋注意一聽,很快便明白了,原來是剛才那輛橫衝直撞的車,在這裡撞倒了一個躲閃慢了的老人,並從他身上軋了過去。這老人現在已命如遊絲了。 朱元璋強按下心中的怒火,向幾個圍觀者說道:&ldo;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每為何不去應天府告他?&rdo;
&ldo;告他有鳥用!&rdo;一個年輕人搖搖頭,&ldo;人家是侯府的小爺,有免死券的。&rdo;
朱元璋心中一沉:是啊,這些公侯子弟都有免死券做護身符,不要說應天府尹華克勤奈何他們不得,就是我朱元璋本人,也不能隨心所欲地懲辦他們。
他後悔當初做出了賜予免死券的許諾。可是,倘若沒有這個許諾,文臣大員們會不計死生地為他賣力打江山嗎?
他問那個年輕的看客,:&ldo;車中的小舍是誰的兒子?&rdo;
&ldo;誰知道,反正是萬歲爺的貴同鄉!&rdo;
一個老者插嘴道:&ldo;你沒聽見那小爺報的名諱?他姓傅名忠,乃潁川侯長子。他還
說,他急於去拜望軍師,不幸軋著人了,不管是傷是死,他都重重撫恤其家,使其吃穿不愁。比起其餘公侯子弟,傅家小爺算是忠厚不過的了。&rdo;
&ldo;啊,原來是傅友德的兒子!不過十三四歲吧?能說出那樣的話,的確算得上忠厚了。他父親駐守北平,他雖犯了事,卻系偶然,他願從優撫恤苦主,就不必為難他了。但王法不容褻慢,此等事情更不可再度發生。&rdo;朱元璋這麼一思忖,便把那個口齒伶俐的太監拉到一邊口諭道: &ldo;劉三,你速去對華克勤說,要他立即審理此案,將那車夫梟首示眾後做成肉羹,遍賞諸功臣的馭者。&rdo;
&ldo;殺那車夫?&rdo;劉三驚諤地反問道:&ldo;車夫敢不聽主人的話嗎?&rdo;
&ldo;難道殺傅忠不成?借那車夫的血,嚇嚇那些猴(侯)兒每也好。告訴華克勤,要傅家多出些銀子買這條人命!&rdo;
劉三領命走後,朱元璋便繼續趕路。大約距劉伯溫家還有三里路光景,便見街邊停著一溜各式車兒,排成長龍;街道兩旁跪著無數人,頭頂香爐,爐內
焚香,口中念念有詞,眼裡熱淚汪汪。
一時,朱元璋沒明白市民們這麼焚香跪求,究竟為了什麼。他凝神諦聽,便清晰地聽到旁邊的幾個白髮老嫗這樣哭訴道: &ldo;老天菩薩,觀音大士,城隍菩薩,保佑軍師災消病除吧,我們許下三牲之禮……&rdo;
啊,原來他們是在為劉伯溫祈福!
朱元璋既為市民對劉伯溫的愛戴而感動,也為這幾個老嫗的無知而好笑:菩薩是吃素的,能接受三牲之享嗎?
朱元璋繼續向前走去,見街道兩旁全是黑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