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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璃妹喜當折屐,倒屣而迎。」
楛璃沉了口氣,無奈看我兩眼,點了點頭。
12
張立春在相府西苑的紅梅軒中安住下來。他為人寬厚,平易待人,又精通醫理。人只要有一個長人之所不能長的本事,便應當受人尊敬,何況他本就親和,不出幾日相府上上下下的人很是喜歡他,逸然與修澤也與他親近。只是他一聲聲「璃妹」叫得楛璃格外膽戰心驚,以至於他對楛璃的心思,相府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楛璃為人大度,對張立春仍然客氣相待。然而她最怕糾纏,若張立春的眼神一朦朧,她立馬翻臉不認人。
十月寒露,李辰簷不見歸來。青桃跟我說,永京西面薇山的楓葉紅透了。那楓葉我從前年年去看,一簇簇鮮血般的色彩,美得驚心動魄。
寒露分三候,一候鴻雁來賓。李辰簷回來那天,身上有傷,面色蒼白清癯。他站在西苑的石橋上摸了摸我的頭,溫言道:「小怪等久了。」
他的聲音有些喘悶,我不禁蹙起眉頭:「你受傷了?」
墨青衣衫,清朗容顏,不見受傷的痕跡。
他淺笑起來:「小傷,不礙事,小怪想我沒有?」
「想了。」我說。
李辰簷聽了神色有些詫異,須臾嘴角浮起柔光若水的笑容,我怔忪道:「誰走了我都想。在澐州的時候,我想毛球想得不得了。」
他還是笑:「我受人一掌,調息了一陣子才回來。過兩日我們便一同去姬州吧?」
「好。」我說,心裡有些溫煦的感懷,走了那麼久,只要你回來,還肯帶我走,就好。
李辰簷勾起一邊嘴角:「小怪趕緊的去青涼觀,先在那裡休養一陣,用心法調息好內息,我便帶你去尋救命法子。這戾氣是一刻都耽擱不得。」
我望著他,只覺近日的許多事情如過眼雲煙,只有此刻真實,又笑說:「紜蒼公子走了,回恆梁國了。」
他點點頭:「這個關頭,也該回去了。」
我又道:「洪軟的主人來找他了,我認了風和做乾爹。」
李辰簷笑道:「小怪好福氣,風和前輩是一位不世出的高人。」
「張立春的府邸被燒了,暫住在相府,日後同我們一起走。」
他道:「也好,多個照應。」
「修澤跟逸然都快成親兄弟了。我等了許久,你總不回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慢慢浸出涼意,不知他一心記掛著的,到底是我,抑或只是要幫我救我的承諾。
聽出我萬分認真的語氣,李辰簷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
我笑了笑,說:「我去幫你找大夫,你在夏荷居調養一陣,等你全好了我們再走,不急的。」
難過的時候不能說太多話,越說喉間越是疼痛哽咽。我移開目光,轉身朝西苑外走去。他忽然伸手抓住我手腕,從身後擁住了我。
懷抱溫暖,霜霰般的清新氣味,還有起伏的呼吸聲,如同潮水一般漲漲落落。
李辰簷的聲音飄遠若霧:「我也很想你。」
到了今天,我才明白,時時徘徊心間不可名狀的情愫,是覆水難收,是不知所起,卻一往情深。問出口,連話語都冰涼:「你會娶我麼?」
身後的身體僵住。
我問:「若有一天,我全好了,你會娶我麼?」
懷抱鬆了一些,秋風灌入間隙中,漸次冷卻。我等了許久許久,彷彿春夏秋冬四季輪迴都走過了,仍舊沒有答案。
我鬆開他的手,轉頭笑道:「逗你玩呢。挺聰明一人,也有被我嚇到的時候。」
李辰簷神色隱忍,欲言又止。
心中有一陣一陣的激流,不痛,只是非常鈍重,彷彿從深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