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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的時候,王笙打來一個電話,問施樂平怎麼樣了。施樂平坐在後座上,趨眼去瞧臉色淡淡的邢衍,小聲地跟王笙說沒什麼事,一切都挺好。然後王笙開始在電話裡大吐苦水,說家裡人又拿著一堆佳麗的相片逼著他去相親,快要煩死了,一會兒看能不能從家庭聚會上偷溜出來。施樂平笑著說,那你快去相親啊,別讓你家人擔心。王笙說我才不呢,三十歲以後結婚的大有人在,何況我又不想結婚,結婚多麻煩啊,是種種不幸的源頭。
施樂平笑了:&ldo;還不幸的源頭,你不成別人的不幸就該感謝了。&rdo;
王笙說:&ldo;你說得對,要是將來有個女的跟我結婚,她的苦日子也就到了。不說了,我媽叫我呢,不知道又有什麼事,一會兒再打電話給你啊!&rdo;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施樂平掛了電話,看向邢衍。邢衍則一直端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
他突然問道:&ldo;現在幾號了?&rdo;
施樂平跟他說了一個日期。
他垂下了眼睛,手指無意識地在褲子上摩挲,喃喃自語地說道:&ldo;何其已經走了……&rdo;
怕他傷心,施樂平趕緊轉移了話題,他把手放在邢衍的大腿上安撫地拍了兩下,對他說:&ldo;過兩天就回歐洲了,阿衍,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rdo;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但是邢衍說:&ldo;我想回去看看。&rdo;
施樂平一愣:&ldo;回去?回哪去?&rdo;
&ldo;回何其的屋子。&rdo;他說。
&ldo;那已經沒人了。&rdo;施樂平訝異道。
&ldo;我知道。&rdo;邢衍低聲地說。
施樂平只好告訴小李,帶他們到那棟出租屋去。
來到出租屋底下,邢衍捂著尚未完全好的胸口抬頭向樓頂看去。剛又落了一場小雨,天色陰沉得很,快要入秋了,這樣的天氣不再適合穿著短袖短褲到處逛盪,充滿惱人的蟲鳴和熾熱烈日的季節已經過去,一陣風吹來,才出院的邢衍感到了一絲的涼意。
南方原來並不永遠暖洋洋的。
他站在樓梯口前的空地上,發著呆,這裡有許多的回憶。
站在樓頂上往下望,看見那個髒兮兮的小姑娘,大太陽底下毫無顧慮地玩彈珠,家人並不管她。認出她是那個在半夜偷偷從陽臺上探出腦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邢衍邁步下樓的時候還在想:她會不會還記得我?
旁邊的灌木叢,也有回憶。
他在一盞路燈底下的垃圾桶旁,等了何其好多個夜晚。並不是特意想看見他,或是被他看見。而是希望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像遙望星辰一樣遙望著樓頂。目之所及,便是天堂。
樓梯間隱藏著許多秘密。
無數次與何其上上下下地走過,或開心或難過,腳步輕快或緩慢。如果牆壁和燈光能記錄,他的記憶和情緒會從經年不洗的地縫、牆上暴露的電線和門口掉了螺絲的郵箱中鑽出來,滿盈整個樓梯間,告訴他,在這節臺階上,何其曾轉過頭來笑著跟他說話;這節臺階上,何其喘著氣,臉色紅潤,和他面對面站著;這節臺階上,何其扶著牆,在夜色的掩護下,有些愧疚,難堪得不太願意麵對他……
樓頂的回憶更多,邢衍一步一步地邁上去,幾乎無法面對洶湧而來,叫人窒息的記憶浪潮。
晾衣繩被收了,所有掛在外面的生活用品全都不翼而飛,大門掛著一把銀色的大鎖。周圍乾淨得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這幾個月來的時光彷彿全部鎖進了那間不讓進去的房子裡。
空了,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