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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金爐不動千秋火,玉盞長明萬盞燈。
興府純一殿裡,燈火通明,白燭幽幽。
平素裡滿殿的紫綃紅紗,已然是換成了一片縞素。
在明滅燈火下,素色泠泠,寒氣逼人。
許是為王爺身後名計,殿內正中的那尊九耳鎏金丹爐,已經清理出了純一殿,丹爐之前的八仙桌也被侍衛抬入了庫房封存。
殿內凡與擒砂制貢有關的一應物什,皆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尊棺柩。
按照明代喪制,升遐之日,當沐浴容顏、梳髮,更換壽衣,陳設祭奠之物。
遺體,則停在生前居住之所,意為“壽終正寢”。
是以大殮之後,興王的棺槨,便停在了純一殿之中。
棺槨之前,數十內官跪坐,慟哭之聲不絕。
晚間,遣人將憔悴至極的母妃,永淳、永福送回寢宮,朱厚熜迴轉純一殿,俯身跪下。
膝行靈前,重新上了香,給長明燈裡添了些香油。
這才起身踱步袁宗皋身前,道:“先生,時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吧。”
袁宗皋面色灰白,默然不語,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全是晦暗死寂之色。
燭火明滅,縞素飛揚。
許久,袁宗皋在隱隱約約的慟哭聲裡,語音低沉,嘆道:“隨王爺之國安陸,二十餘載彈指而過,不曾想,如今王爺竟是走在了前頭。”
晦暗深邃的眸子裡,淚光浮動,在燭火映照下,燦然奪目。
朱厚熜脫下氅衣,俯身披在袁長史身上,“逝者已逝,先生也需保重身體才是。”
袁宗皋恍若未聞,顧自嘆道:“二十餘載彈指一揮間,往事歷歷在目。這些年,於王府上下,雖自問是俯仰無愧,卻獨獨愧對於王爺。
身為長史,於公,不能清除王爺身側奸小;於私,沒能規勸王爺善待己身,也終究是沒能全了這數十年朝夕相處的情誼。”
言到最後,一時間老淚縱橫。
朱厚熜見狀不忍,強忍心中哀痛,好生寬慰良久。
這才招來隨侍內官,攙扶起袁宗皋。
帶著哭腔,安慰道:“如今父王升遐,母妃哀痛難以理事,只餘我一沖齡少年郎。闔府上下,處處離不得先生。”
說著,朱厚熜臉頰上,兩行清淚滑落。
俯身一禮,哀道:“萬望先生保重身體。”
禮罷,朱厚熜親自將袁宗皋送出了純一殿。
臨出殿門前,袁宗皋哀傷稍緩,擒著朱厚熜的手,言到:“宗親升遐,慣例是小殮之後,報於京中,議定追封諡號,宮內遣人來主持喪禮。京中來人,不拘是走陸路,還是水路,快則五七日,慢則旬月。
這些時日,世子也需保重身體才是。”
。。。
送了袁宗皋,朱厚熜在父王靈前跪了許久,直到接近子時,方才回了中正齋之中。
入了暖閣,朱厚熜斜躺軟塌之上,輾轉反則,難以入眠。
心中所思所念,俱是父王的音容笑貌和尊尊教誨,一時間悲從心來,不覺間已是淚流不止。
到了後半夜,索性起身端了智腦,斜倚軟塌檢視起來。
“十六年三月辛酉,未除服,特命襲封。”
“丙寅,武宗崩,無嗣,慈壽皇太后與大學士楊廷和定策,遣太監谷大用、韋彬、張錦,大學士梁儲,定國公徐光祚,駙馬都尉崔元,禮部尚書毛澄,以遺詔迎王於興邸。”
夏四月癸未,發安陸。癸卯,至京師,止於郊外。
“禮官具儀,請如皇太子即位禮。”
宮燈搖曳,月華斜照。
朱厚熜直起身子,口中喃喃“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