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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是所有的單位都想方設法地向這些企業伸手要錢,如今則好像是所有的單位都在想方設法地逼著工人去上訪告狀、鬧事造反!
究竟還有多少人真正地為著這個國家考慮,為著這個黨負責,為著全體老百姓著想?
尤其讓李高成感到憤怒異常的是,一個在公司幹了一輩子的女工,在得了這種不治之症的情況下,在職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領導幹部居然一個也沒來這兒看望過!
李高成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還是這小得不能再小的,像鴿子籠一樣的被切成好多塊的平房,還是這個只有兩米長一米多寬的,用塑膠布撐起來的用來住人的過道,還是那個只有兩三平米左右的&ldo;院落&rdo;,還是那個半截鍋臺都伸到了街面上的&ldo;廚房&rdo;……
惟一不同的是,生病的母親和剛生了孩子的兒媳婦一同住在了平房裡,而兒子則代替了母親,住到了那個當作&ldo;臥室&rdo;的過道里。
沒有電,代用的是四五十年代農村才用的小煤油燈。沒有水,&ldo;院落&rdo;裡增加了一個如今農民都不用了的舊水缸。既用於取暖又用於做飯的是一個很小很淺的蜂窩煤爐子,可能是為了省煤,即使在很黑的屋子裡,也看不到亮光。房簷下的一個角落裡,堆著大概還有幾十塊蜂窩煤,要靠這一些煤塊熬過春節,看來是遠遠不夠。而如今要拉一車蜂窩煤,少說也得近百元……
只有到了這種地方,也許才會清楚錢的金貴。一百元,對這樣的一家人來說,想掙到它,可真是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媳婦剛生了孩子,難產住院又幾乎花幹了家裡本來就不多的積蓄。兒子就這麼一個老老實實的後生,工廠開不了支,幹別的一沒技術二沒錢。因為怕丟掉這份工作,即使發不了工資,也一直堅守在工作崗位上。你讓這樣的一家人怎樣去自謀生路?又怎樣能自食其力?
別說一百元了,就是十元二十元,你又讓他到哪兒掙去?
於是這個年近六十,在紡織廠幹了幾乎整整一輩子的紡織女工,在那麼點微薄的退休金都無法領到的情況下,在渾身是病,渾身是傷,尤其是在肺癌已經到了晚期的病痛中,在那樣惡劣的工作環境裡,在那樣超負荷勞作下,一天必須幹到十個小時以上,才能拿到五六元人民幣的血汗錢!而這五六元錢極可能就是這一家人賴以生存的活命錢!
他默默地瞅著眼前這張蒼白而又衰老的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夏玉蓮的年齡跟自己差不多,但此時看上去就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道道深深的皺紋,猶如刻上去一樣布滿了她的臉龐。稀疏而又灰白的頭髮,顯示著她常年的勞累苦重和營養不良。因為昏睡著,所以也就顯得更加消瘦,消瘦得讓人幾乎不忍目睹。一晃一晃昏暗而又飄忽不定的煤油燈光,似乎在昭告著人們她的生命之路正在走向盡頭……
難怪那一天她見到他時,她會那麼那麼長時間認不出他來!她說她老是頭暈;她說她眼睛老早老早就花了;她說她不敢一個人過大街;她說她一見了汽車和拖拉機就頭昏腦脹;她說她不能戴口罩,一戴上口罩就憋得喘不過氣來;她說她老了,真的不如那些年了,幹一會兒活就累得胸口疼;她說她真是沒出息,小姐身子丫環命,這才多大年紀,就這麼不如從前了……
她什麼也想到了,就是沒想到自己竟會得了這種對窮人來說是極為痛苦、極為殘酷的不治之症!
他瞅了瞅她的身旁,看不到有任何營養品,甚至連像點樣的藥也沒有。一個得了晚期肺癌的病人,放在她跟前的只有一小袋安定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