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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最長的夜,山坳村的人沒有一個人睡著,也沒人趕出去。
這兒與第戎接壤,不時就會有第戎人偷襲屠村,搶劫糧草的訊息傳來,誰也不想成那傳聞中的那些百姓。
他們只是如同受驚的兔子,警惕地聽著外邊的動靜,緊緊捂住小孩的嘴。
河邊,屍體已經堆積如山。
今夜,於夏訴霜而言,是必死之局!
周鳳西猜得不錯,連日的東躲西逃,夏訴霜已經筋疲力盡,何況她費心藏起了一些傷。
此刻她四肢百骸都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痛苦,握劍的手已不住地痙攣,腿也受了傷,沒有長劍的支撐,即刻就要倒地。
剩餘的第戎人已輕易不敢進犯,他們不上,但河邊有很多被河水沖刷得圓滾滾的石頭,石頭砸出去,沒有一點風險。
於是第戎兵紛紛拾起石頭,朝夏訴霜砸了過去,好過以命相搏。
起初夏訴霜還能勉強躲避,到後面,就只能轉過身,任由石頭打在自己背上。
第戎人知道她已是強弩之末了,更加起勁兒地砸起了石頭,要把她活活砸死。
夏訴霜承受著雨點般鈍痛,望向河面,已經看不到皮筏的影子了。
至少鳳西哥哥有機會活下來了。
夏訴霜笑了一下,她終究還是負了與他承諾。
在死之前,夏訴霜本以為最懷念的會是幼時在撫州的日子,可那實在太遙遠了,她記得的,全是多難山上的光陰。
她的師父,她的徒弟們。
若無血仇,她真願一輩子不曾下山。
阿霽,小葵花,師父真的要走了……
一塊石頭襲來,一下砸中了她的後頸。
夏訴霜的腦袋立時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她再支援不住,栽倒了下去。
見那尊殺神倒了,當真再無還手之力,第戎士兵一擁而上,要把夏訴霜碎屍萬段。
長箭破風,洞穿了最前面士兵的脖子,他的刀沒有碰到夏訴霜就倒了下去。
一聲長哨,暗衛宛如黑雲壓下。
“殺乾淨,一個不留。”
暗衛如食腥的巨獸,吞沒了這片河岸,一個第戎活口也沒有留。
領頭的人下馬,穿過廝殺走到了夏訴霜面前。
伸出的手在她面容上方一頓,將黑色的弓箭指套脫去,瘦長白皙的手指在夏訴霜頸下按了一會兒,才將她從死人堆裡抱起。
—
河岸邊的馬車裡。
宋觀穹掩緊了馬車的布簾,才將她衣衫剝下。
將燈點上,就見了滿身的傷,身軀愈發顯得單薄,看來這些日子吃苦不小。
放任她跑到西北來,她能把自己折騰到只剩半口氣。
夏訴霜的呼吸也越來越弱了,放任不管,她真的會死。
宋觀穹和夏訴霜不一樣,他熟背《外臺秘要》和《中藏經》,知道如何處置這些內傷外
傷。
此刻他神情不緊不慢,眼神甚至冷漠得過分,跟結冰了湖面似的,繃著一張臉,手下的動作倒一點不慢。
先吩咐近山去上游打來乾淨的水。
宋觀穹等水的時候給她喂下一顆藥,對嘴餵了進去,又輸了幾口氣,等水來了,將血和泥沙擦乾淨,才取藥膏去處置那些外傷,其間一直盯著她的脈搏。
等一切都處置好了,確定她不會死,宋觀穹才掩好了她的衣裳,才下了馬車。
夜風吹散去額角的汗,河岸邊的第戎人已經殺盡了,半條河都染著血。
近水回來稟報:“主子,都死光了,不見周鳳西。()”
又讓他跑了。
他是丟下她,一個人逃跑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