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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就快到年關了，鄉裡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嗎？&rdo;項自鏈問顏玉寶。

&ldo;基層工作雜，越到年關越忙，鄉裡的同志都在加班加點呢！今年工作還不錯，在上級領導的關心和支援下，經濟有了起色，農民人均收入二千元，比去年增長了三百來元呢。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年，清岙鄉就可以脫貧了。&rdo;&ldo;現在忙些什麼呢？&rdo;項自鏈看看顏玉寶，顏玉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ldo;計劃生育。&rdo;顏玉寶回答得爽直乾脆。

&ldo;計劃生育？這個可要靠平時抓的，基層的同志都很辛苦，到年關了也讓他們好好休息幾天。&rdo;項自鏈說得很關切。

&ldo;窮山惡水出刁民，清岙鄉的青壯年一年到頭就這會逮得著，大家都回家過年的。過了春節又是猢猻散，拖兒帶口走遠門了，只剩下老的老少的少在家裡，我們不好動他們半個子兒！封了他們的門，人家就上鄉鎮府坐著，鄉裡還得賠他們吃食；至於家裡的東西更不敢隨便拿，老的少的抱著你的腿，一不小心有個損傷誰也擔當不起。這時候來個人贓俱獲，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超生偷生的堅決從重處罰！&rdo;顏玉寶說得有些得意。項自鏈雖然心裡反感，但不露聲色，問：&ldo;清岙鄉出外的人很多，都做些什麼，上哪兒去的？&rdo;&ldo;都是些挑扁擔的彈棉郎，到處都去，蘭州甘肅雲南貴陽！&rdo;項自鏈聽了想笑，可實在笑不出來。顏玉寶看上去細皮嫩肉一副書生樣子，卻連省份與省會也分不清，把甘肅蘭州說成了蘭州甘肅，雲南貴陽是不是一個當省份一個當省會就不得而知了。項自鏈在室內踱了幾個方步，又問：&ldo;越窮越生，這是普遍現象，鄉裡有哪些措施？&rdo;&ldo;平時連個鬼都逮不著，也談不上措施。這時候什麼措施都得用，實行村支書村長負責制，由他們配合駐村幹部展開工作，罰款的罰款，封房的封房，拘禁的拘禁！只有嘗到苦頭，刁民們才會管好自己的褲檔。&rdo;項自鏈回頭看看隨行人員，眾人臉上神經兮兮的，似笑非笑，只有記者蕭文長沉著臉，若有所思。

顏玉寶說完就笑了，魏宏益也跟著笑了起來。項自鏈沒有笑，臉色有點難看。夏冬生看出點情緒，忙催大家去吃飯，說：&ldo;恐怕菜都涼了！&rdo;走在走廊上，看著四周滿山禿枝敗葉在清冷的雲氣裡靜靜地等待著什麼似的，項自鏈忽然覺得沒了胃口。肚子早已咕咕地叫開了，這會卻沒了聲音。

餐桌上擺得相當豐盛，除了山區傳統的雞鴨魚肉，一條大黃魚眼珠子爆得鼓脹鼓脹的，花蛤、香螺半張著嘴，橫行五湖四海的螃蟹依舊霸氣十足橫張著，看得出這些新新鮮鮮的東西都是臨時準備的。酒哪裡都差不多，白的五糧液，紅的王朝幹紅，黃的百威啤酒。

剛上桌，顏玉寶就問：&ldo;項市長來點什麼酒？&rdo;項自鏈對待吃吃喝喝還是看得開的，世風如此，又能責怪誰呢！小題大作往往適得其反，人家說不定會在背後罵自己娘。今天卻實在提不起精神來喝酒了，就說：&ldo;有沒有本地燒，那味道更地道更純正。&rdo;市長既然這麼說了，別人就不好多說什麼，大家都跟著喝本地燒。喝多了本地燒的人都知道，那東西初喝一口有點新鮮，可第二口土味就上來了，帶著怪怪的甜摻著渾渾的腥。這樣一來場面就冷落了。項自鏈故意提高聲音問：&ldo;掌廚的師傅哪位啊？菜的味道很好嘛，我看比市裡燒得還要出色，過來過來喝一杯！&rdo;哪級的領導都得吃飯，廚師見多了領導，一聲吆喝就上來敬酒。&ldo;我姓蔡，項市長叫我小蔡就好了，這一杯單獨敬敬項市長，做我們這一行的不圖啥，只要有人說好咱就敬誰。&rdo;碰過杯，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