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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爸爸很難把話說清楚時,也沒忘記要把自己在&ldo;地下活動&rdo;時譯出的由他親自包好的三篇&ldo;物語&rdo;交新枚儲存。爸爸做了一下手勢,表示一包東西,再指指新枚。我馬上領會了。因為他在健康時已提到過這三篇譯作要交新枚儲存。就像那套彩色精品風景人物畫一樣,他認為交新枚儲存在石家莊比放在自己身邊安全。他深信這些作品有朝一日會與讀者見面。
爸爸病情日漸惡化。我看出他似乎心中有話不能表達,便反覆地問他,但爸爸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新枚想了想,找出一本練習本,我給爸爸遞上一支原子筆。爸爸下意識地把筆握住,在本子上畫下了一些不成方圓的圖形,成為他留給世人的絕筆。
1975年9月15日中午12點08分,一代藝術家豐子愷在華山醫院的觀察室裡安詳地合上了雙眼。
他沒有活到撥開烏雲見青天的日子,就與世長辭了!
不,爸爸沒有死。他只是&ldo;暫時脫離塵世&rdo;!到了雲開日出的日子裡,他會重新來到讀者身邊!
第六章人去樓空魂永在
向爸爸道別
1975年9月19日,由畫院出面,在龍華火葬場為這位前任院長舉行了一次追悼會。這時,周恩來同志病重,由鄧小平同志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一時,形勢有了明顯的好轉。因此,追悼會總算在大廳中舉行。畫院裡的老畫師們,凡是走得動的,幾乎都來參加了。他們在&ldo;牛棚&rdo;裡共過患難,都懷念著這位與世無爭的老畫家。
送花圈的人很多。那時的花圈只有紙的,有一個卻是鮮花的,用我們家鄉稱為&ldo;千年紅&rdo;的小紫花球組成。我一看,原來是劉海粟先生請人送來的。後來得知劉先生當時正患重病,作詩曰:
暮年兄弟少,悲君亦自悲;淚雨滿床頭,真夢兩依稀。
事後,劉先生在《懷念豐子愷先生》一文中說:
那時候養花被視為&ldo;資產階級生活方式&rdo;,到處買不到鮮花。我剛巧領到一個月的伙食費,便請人跑到虹口公園費了不少唇舌,買花紮成一個花圈,託一位有正義感的學生吳侃送到龍華火葬場殯儀館。……子愷……和他的藝術是有生命有氣節的真花!……真花能留下種子,馨香遠播,秀色長存,沾溉後學,美化世界,歌頌青春!
國內報刊上對這位海內外聞名的藝術家的逝世毫無反應,倒是由於我們通知了爸爸的方外莫逆之交新加坡廣洽法師,在新加坡《南洋商報》和《星洲日報》上登出了兩條訊息。到1976年的2月13日,香港《大拇指周報》上出現了兩版&ldo;豐子愷先生紀念專輯&rdo;,發表了明川的《不悲不慟悼先生》和香山亞黃等人所寫的《悼以外》、《遲來的噩訊》等悼文。
爸爸的老友葉聖陶先生得知噩耗後,寄來一首詩:
故交又復一人逝,瀟灑風神永憶渠。
漫畫初探招共酌,新篇細校得先娛。
深杯剪燭沙坪壩,野店投書遵義廬。
十載所希歸悵恨,再謀一面願終虛。
…………
追悼會後,我整理了爸爸留下的可憐的書畫遺物,全部拿出來,對姐姐們和兄弟們說:
&ldo;你們挑選吧,剩下的給我。&rdo;
我們對這些東西誰也不爭。各人選了自己喜歡的書畫作品和書,我拿了剩下的一幅小書法和一些日文書(日文書後來都捐給緣緣堂了)。大哥選了一些圖章,餘下的圖章由弟弟拿去儲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