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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雷打不動地絮叨,一直堅持了五年的光景,到了一九七二年的春上,算時間也該到那歪雞出獄的日子了。這不,仇老漢又在向人大罵歪雞。說歪雞媽生下歪雞的當日,就出現了惡兆,院裡頭的椿樹上落了一隻老鴰,叫的聲音令人發毛,咋攆不走,果不然,事隔多年之後應驗了。事實證明他養下的是一個禍害,一個刀客,你說叫老漢該咋!
老漢從池裡灌了水上來,又遇上黑女爹飲牛,兩個老漢借牛喝水的工夫,又對說開來。正說到興頭上,從旁閃出一位壯大的漢子,提起老漢腳下的瓦罐,啪啦一聲摔得粉碎。仇老漢還以為賀根鬥又帶了民兵來打他,慌忙抱頭欲逃。這時候,只聽那黑女爹一聲喊叫:&ot;歪雞,是你賊嗎!&ot;那叫歪雞的應道:&ot;老叔好眼力,還認得出我!&ot;
仇老漢定睛一看,果然是他育下的刀客。一見是這,竟不知是驚是喜,忘了自己的患病之身,不曉從哪來了勇力,撲上去又是巴掌又是拳,將歪雞直是一場好打,口口聲聲要歪雞娃賠償他的瓦罐。歪雞面對親爹的行徑,也不加抵攔,只是眼雨奪眶而出,叫一聲:&ot;大哎,你這是弄啥哩嘛!&ot;
如今的歪雞像是鋼鑄鐵打的一般,立在地上一動不動,老漢每打一拳,反覺著給自己的骨節造成很大的損傷。打著打著,老漢乏倒。歪雞一手抹淚,一手將爹攙起來,像是攙了條死狗,大步流星向家走去。進了家門,將爹放到炕上,納頭跪拜,嘴裡說道:&ot;我可憐的大哎,日後你沒事就睡下甭起來了,兒要讓你見天吃白饃,頓頓喝井水,手裡拿著百八十元的票子,想咋花咋花,村裡頭誰也比不了你!&ot;老漢看著窯頂,不知是聽見還是沒聽見,眼睛瞪得像瓷葫蘆,一言不發。
老漢果真像是不行了。歪雞回來這兩天裡,老漢睡在炕上一動不動,單等歪雞侍候吃喝。歪雞不知是劫還是搶,果然弄來了半袋白麵,給老漢蒸下雪白的蒸饃。到了第三日,老漢嘴吃得刁了,竟張口要到縣上吃羊肉泡饃。這事擱旁人不見得會兌現,而如今的歪雞決心做一個大孝子。歪雞借來架子車,將老漢用棉被蓋上,翻山越嶺四十里山路,一直拉到縣城,攙到館子裡頭,叫廚師美美地做了一老碗羊肉泡。老漢雖老,牙口卻好。半個鐘頭,老漢吭哧吭哧地硬是將一老碗羊肉泡獨吞了,一片蔥花不留。老漢吃飯的工夫,歪雞出去了一趟,回來扛了一袋東西在腳旁放下。老漢瞥著,以為又是麵粉,心下自喜。
歪雞問爹:&ot;你試著味道咋相嗎?&ot;老漢拿火柴桿杆剔牙,半天不喘,等歪雞將他攙扶上車,坐穩當了,這才說道:&ot;比起解放前,我年輕的時候,到縣上吃的那頓羊肉泡,差了一截子,辣子油做下的不香!&ot;
回到家裡,一夜無話。第二天早晨,大義、建有幾人早早趕來。歪雞將監獄帶回的瓦刀、泥抹、板尺、規角等幾件泥瓦匠的工具取了出來,擺在院子當間,給大夥們看。歪雞道:&ot;你們也許沒見過這幾樣工具,也許有人見過,但沒有我收拾下的這麼全乎。這就是我這幾年在外頭幹下的事情。我的師傅是工程師,西安市周總理住過的大樓,就是他修下的,技術高得太太(很)。我跟他學了這幾年,三層樓蓋了好幾棟。所以,技術也算學下了,像咱附近的箍窯蓋廈一般普通的修蓋,再打窩不住手。我再給你們看樣東西。&ot;歪雞說著,進窯提了頭一天從縣上拉回來的袋子,剛要出窯門,炕上的老漢喊叫起來:&ot;賊娃你咋,那是給我預當(預備)下的!&ot;歪雞說道:&ot;大你甭胡說,你知道這是啥嘛!&ot;
歪雞到了院子裡,指給大夥們說:&ot;這東西叫水泥。昨天我在縣上農副產品公司買下的。&ot;大夥沒見過水泥,一聽甚是稀奇,紛紛圍上來看,只道這灰面子該不是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