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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奉吸罷一口，堆上笑臉說∶&ldo;富堂哥，你也是個大忙人，咋曉得來兄弟這裡一趟？&rdo; 老漢避過一陣煙霧，說∶&ldo;忙是忙，忙個沒名堂！&rdo;朝奉道∶&ldo;看你說的，見日嫂子掙好 幾分工，雪白的麵粉好幾斤，再加上你晌晌不歇，咋能說忙個沒名堂？&rdo;老漢說∶&ldo;給人 說是那相。&rdo;朝奉道∶&ldo;那還要咋？這過日子，誰能有你這相？恐怕做夢都偷著笑哩！&rdo;老 漢大姆指頭按了按煙火，沒言喘。朝奉又道∶&ldo;老哥你確實可以，我這段日子但想起你，把 你真是佩服哩。&rdo;老漢一雙痴眼盯住對面牆上的一副耩子不放。朝奉看老漢不對，這才問他 ∶&ldo;季工作組咋相？&rdo;老漢嗒嗒嗒磕去菸灰，面子一仰，長嘆一口氣道∶&ldo;甭說了，我養活 下一個刀客！&rdo;
朝奉吃了一驚，問∶&ldo;咋哩？&rdo;老漢又按上一鍋，就著燈火點了，狠狠地吸一口，說∶ &ldo;這賊自打住到我屋，你老哥日子再沒安靜過，把人的確是虧紮了！&rdo;朝奉釋然，笑笑問他 ∶&ldo;咋哩？&rdo;老漢道∶&ldo;你不曉得這裡頭的委曲，一日裡頭弄下一窯的人，光煎水熬不盤（ 不及）也！&rdo;朝奉說∶&ldo;老哥，這便是你的短見了，我想叫人到我屋喝煎水，誰來哩嘛！&rdo; 老漢四岸一，探頭探腦，壓低聲音道∶&ldo;我對兄弟你一人說，你千萬甭叫外人曉得！&rdo;朝 奉點頭道∶&ldo;那是。&rdo;老漢說∶&ldo;季工作組這人你不曉得，面上看是政策朗朗上口，其實是 個狗屁不通！&rdo;朝奉湊近問∶&ldo;話咋這說？&rdo;老漢道∶&ldo;你沒想嘛，我灰錢土冒地在地裡忙 了一天，一進門，你曉他咋？&rdo;朝奉問：&ldo;他咋？&rdo;老漢氣得身子一晃，道∶&ldo;嗨，把他家 的，這賊指揮著我娃他媽，一人做主，把飯吃了，給我丟下一鍋稀湯！&rdo;朝奉一聽這話，十 分同情，把身子左右晃蕩著說∶&ldo;這便是他大理不通了！&rdo;
老漢一看朝奉這相，頓時來了精神，下了板凳，走到朝奉面前，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兒一 般，說道∶&ldo;這說起來倒是小事，對我如何我不在乎，只是這賊太猖狂了，你說，我那一大 院子是我富堂置下的，還是他季世虎置下的？&rdo;朝奉道∶&ldo;這還用問？&rdo;老漢掄起煙鍋喊叫 道∶&ldo;就這話，好傢夥，這賊人時不時把我扁扁和姜姜從他窯裡往出轟。窯裡頭不成樹底下 該成吧？不成！惹得兩個娃哼哼唧唧直哭，有時候，只看是院裡都不想讓娃站一下，黑著臉 朝外趕，他說是為了保密。我嘴上沒說，你保密個哩嘛，共產黨派你到我鄢崮村，耍的就 是這號把戲嗎？把你有啥了不起的，還保密哩！我就不信，我娃聽一下，把你工作組的罩眼 法就給亂了？&rdo;朝奉又是點頭道∶&ldo;也是這話！&rdo;老漢指天罵地，只差沒跺腳了，又隨著說 ∶&ldo;我日他孃老子，這號賊人，你說氣人不氣？&rdo;
朝奉看他這相，知道該剎車了，便說∶&ldo;甭嗷了，嗷人家咋？&rdo;老漢睜著一雙瓷壺大 眼，持住煙鍋，像是持著一件兇器，道∶&ldo;我恨不得給挨的賊人捅上一刀！&rdo;朝奉站起， 扶住老漢坐下，說∶&ldo;老哥，我看你甭氣著了，世事不都是這相嗎？有一弊必有一利嘛！季 工作組沒到你屋之前，你不是和我一樣，人黑得白天走路打燈哩。季工作組一到你屋，人一 聽你們還沾親，不都是把你高抬了多少？走過路來人家只見你，你看不著人家得是？說起來 也罷了，一律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