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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幾個女同學出來坐,聊起當年,語氣裡對她仍是激賞。
「你當年殺周淵龍可是夠狠啊!」
「真是大快人心,瞧他後來那一臉晦氣。」
楊佩恬淡淡笑著,「不是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吧,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他可是從來沒遇到過挫折啊,你就是他的心頭恨,哈哈。」
「聽說他後來上了清華還去找過你,你就一點兒也不動心?」
「其實周淵龍除了有點兒狂,條件還真不錯,他後來去美國讀博士,好像沒再回來過。」
「不知道他會不會娶個鬼妹呢?」她們猜測著談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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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來找過她,春天,晚上,下了自習,她抱著書回宿舍。
「楊佩恬。」他在一棵相思樹下叫她,黑色風衣,頭髮很亂,神色很累,但眼睛炯炯有神。
她驚喜極了,且不及掩飾地跳過去,一把推他的手臂,「你怎麼會來!」
他那樣深地看著她,歡喜又有些艱難,但還是說出來:「我很想你。」
她半低著頭笑了,渾身滿是那輕暖的溫柔的喜悅。
他們先在操場上坐著,他是曠了課,坐了兩天的硬座,來看她,來討一句話。
她笑著聽他滔滔不絕,容他坐得很近,容他的汗酸味,容自己難得的溫柔乖順,滿天閃亮的星子,她在心底偷偷對自己說,就繳械投降吧,輸給他,只輸一次,那不是自己甘心地、幸福地輸嗎?
夜色如水,春寒料峭,她只穿了件薄薄的嫩黃色連袖裙,不自禁打了個噴嚏,望望他,仍然說得興起,她半是暗示半是撒嬌地說:「人家冷死了,怎麼辦啊!」
然而他卻很好笑地說:「你們女孩子,就是嬌滴滴,打個噴嚏也大驚小怪的。」只是這一句,那麼蠢,不會用他的手臂和胸膛給她送炭,連立刻脫下件衣服給她披上的穎悟也沒有。她的不快就是從這個細節開始的。
他是被人寵慣了,根本就不會想到別人的立場和需要,遑論去關心寵愛?可是,一個女人的矜貴和快樂又怎能少了被寵?她有點兒後悔今晚的退步,男人,都有點兒賤,一放鬆警惕,就會對你輕慢。
後來他們去逛夜市,在學校後門的小街上,有好多大排檔和地攤,熙熙攘攘。
他走得快,是無意識的,她走得慢,卻是有意為之。他常常把她丟了好遠,才發現,才肯停停找她,她想,他的眼裡還是隻有他自己。
有一個地攤,十幾歲的中學生,埋頭在地上用白粉筆寫自己的悲慘家世,圍觀的人很多,也只是袖手而已。
他卻滿口袋找錢,統統放在中學生空蕩蕩的缽子裡。
她低聲提醒他,「這種事,你也信嗎?」
他認真道:「如果有天輪到咱們呢?這種事,不得已誰會這麼幹啊!」
他的聰明還是少些生存的世故,她並不欣賞這種盲目的善良,而且,還嫌不夠,又爽性褪下腕上的電子表。
「你傻了,這塊表是你用獎牌和李成喜換的呀!」
「給他算了,我都戴膩了,趕明兒有錢換個新的。」他隨隨便便地說。
這話聽了很傷心,對表的態度,未嘗不可拿了參照,想要的時候使出渾身解數,千方百計,到手了,膩了,就能隨隨便便地給人,她越來越警醒,雖然這警醒令人喪氣。
也許,她的價值,是不讓他得到。她悲傷地卻越來越清晰地肯定,不能,不能投降。
在一間大排檔的桌前坐下,熱乎乎的魚片粥端了上來,他是真的餓了,有情是不能飲水飽的,就忙乎乎地盛來吃,她冷眼看著,這個人,是先盛給自己,現在已經如此,以後呢?是因為愛他,就無止境地讓步、將就、被動、忍讓、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