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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琳西·斐/譯者: 謝佩妏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但我停下來思考。收容所快到了。我已經過了位在十七街的聯合廣場邊界,月光下的草地一片乾枯,但簇新的景象卻惱人地充滿希望。再過去一點就到了。如果他們很聰明,猜到我隨時可能回家,壞了他們的詭計,他們會怎麼做?
他們會繞過華盛頓廣場再切回第五大道,稍微繞一點路但還是能直接抵達目的地。因為如果他們想避開我,
一定猜我會走百老匯大道。
這麼想的同時,我已經來到可怕的收容所大門。我勒住坐騎,靜靜等著,傾聽我刺耳的呼吸聲,打破月光照亮的寧靜。
只希望我能當場讓他們好看。收容所是一片廢棄的聯邦兵工廠蓋成的。跟瀝青一樣黑麻麻,聶立在周圍逐漸消失的田地之中,比樹叢還黑,比真正的兵工廠還黑。我說過,警察的職責就是把流浪兒送來這裡,但我從來就不甩這個命令,以後也一樣。要殺要剮隨便他們,他們可以以抗命為由把我關進監獄、威脅給我重罰、逼我做苦工、為我套上腳繚、把我綁在桶子上讓貓舔我的身體、把我單獨鎮進壁櫥大小的漆黑房間裡。反正我是大人了,遭受這種虐待也撐得過去。
但收容所的某些小孩就沒辦法。馬在打顏,脖子淌下跟血一樣深色的汗水。我摸摸它的鬃毛,感覺到它的不安,在心中感謝它沒有認定我是個大麻煩,不值得一載。蟋摔從空隙裡對我嘶叫,黯淡的螢火蟲輕拍狡猾的翅膀,在我耳邊嗡嗡響。我躲在牆壁的陰影下,這面牆有兩尺厚,根本是一座石頭堡壘,足以打退大多數想逃跑的人。
範倫丁例外。對他完全不成問題。諷刺的是,範倫丁被關進那裡時,我爸媽都還活得好好的。不過當時收容所專門關在街上閒晃的年輕人,經由&ldo;道德和身體管教&ldo;的嚴格方式導正他們的行為。城裡的長者都同意這種作法,還有那些家裡小孩不會偷雜貨店的酒,再拿到炮臺公園喝的家長。
所以不包括我爸媽。我爸媽花了四天的時間才查出範倫被抓到什麼地方。又花了八天才見到法官。當時我只是個六歲大的小不點,只記得家裡有多麼安靜,突然多出好多空間。十一一歲的範倫丁很愛逃學,但還算不上頻繁。每次他消失,我都覺得他一定會回來,這對我來說就像自然定律一樣。但那次一切都變了樣:我母親連縫一條直線都有困難,強壯如牛的父親竟然吃不下晚餐。他們終於跟法官見到面時,法官說範倫砸破窗戶被人逮到,並要求看範倫的出生證明,然後就把他們打發走。
兩天後範倫終於回家,當時我爸媽已經急得快發瘋,連續四十幾個小時不停喃喃自語。範倫的黃揭色頭髮被剪得亂七八糟,身穿一件破舊的制服。他臉上帶著神氣的獰笑,問家裡有沒有肉和淡啤酒。我爸離他比較近,是第一個把他拉進懷裡的人,也是第一個發現範倫的襯衫整個黏在他背上縱橫交錯的凝結血痕裡。
範倫口中那些製造黃銅釘、地獄鐘聲在死寂中召喚他們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強迫人洗衣、洗碗或吃腐爛的食物等等故事,到底是不是誇大,我一點也不在乎。我親眼看到了我哥的染血襯衫。亨利?懷德不是好惹的,但當我媽把襯衫打濕,從範倫的面板剝下來時,我清楚聽見我爸一拳揮向穀倉牆壁。即使才六歲,我也有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類似衝動,所以一腳把一口已經腐朽的箱子踢散。
想到範倫丁竟然把小鳥送到同樣的地方,我一則恐懼,一則震驚。整件事離譜到像是惡夢的片段,有一次我夢到指頭上都是牙齒、嘴巴里都是指甲的怪物,就是這樣的感覺。
馬蹄聲逐步接近。俐落而快速的節奏。不引人側目,也毫不浪費時間。
我背後吹起一陣微風,颯颯沿著牆壁顫動,偷來的馬發出的細弱鼻息隨之應和。我躲在高牆的陰影下,車夫是唯一可能看見我的人。但我可以清楚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