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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風聲如何走露,大射之後第十日,裴少卿當庭彈劾南行謹一事,已成為京城百姓口口相傳的談資。
就算不提二人的身份地位,單單“庶子戕殺嫡母”這一驚人之語,就足夠京城上下議論不休。
而如今之情形,倒是令人啼笑皆非。
有些似乎不足為外人道的家務事,竟都襯著這一陣風告到了裴少卿面前。
有十多戶人家先後攔下裴少卿的官轎,跪在前方哀求訴苦。以他的鐵面無私,恐怕此事之後,京畿之地各衙之中,恐怕要有人丟掉官帽。
也難怪百姓出現如此局面。
此前,京中流傳的雅聞軼事,大半都與賀周將軍有關。無論是賀家的謀逆,還是金顏公主的芳心,唏噓也好,嘆惋也罷,賀將軍與尋常百姓的距離,到底還是遠了一些。
南行謹一案卻是不同。
百姓質樸,匆匆忙忙一輩子,求的不過安穩二字,這母子之間的命案,最是容易牽動心絃。
而南家人位高權重,卻並沒有多少積威。畢竟御史大夫持身端正,治家也嚴,南家上下從無欺壓百姓之舉——至少,沒有這樣的壞名聲。
今日又有人攔轎伸冤,過路百姓同情之餘,卻也再次想起南家一事。
不知哪個大漢起了頭,在街邊的茶肆厲聲斥罵,罵那南行謹喪心病狂,手段毒辣,天理不容!
令人意外的是,他竟得了一片附和。
街對角的客棧上層,一扇窗戶悄然開啟。
窗外人聲鼎沸,也顯得太過嘈雜。
姜雲不通武藝,自然就聽不真切。不過有聶易充當太子妃的耳朵,她也能知道街邊百姓在說什麼。
“人人都說,南家家風嚴謹,卻無人懷疑此事之真假。”沉靜的女子微微一嘆,“往日清名,反倒讓旁人沒有後顧之憂,任情喝罵,竟足足罵了兩炷香。”
明燎輕笑:“本有燎原之勢,只差三分薪火。他們,不也一貫如此行事。”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但姜雲卻聽出幾分血氣。
這幾日之中,明燎始終如此。
就在幾日之前,聶易從賀周府上帶回半截刀刃,自此之後,明燎的氣勢愈發冰冷。
她記得,他只說了一句話。
“膽子不小。”
沒有人知道,太子此言指的是誰。
但此時,姜雲忽然有了一分猜測。
明燎口中那一聲意味深長的“他們”,似乎昭示了許多不尋常的東西。
然而她只搖了搖頭,將茶盞送到唇邊:“殿下說得是。”
眼下,尚且不是時機。
話音才落,就聽窗紙忽然微微顫動。木稜之間影影綽綽地暈出黑色,好似有什麼東西落在邊角。
聶易稍稍側身,揚眼一掃,走到明燎身邊低聲回稟:“殿下,她來了。”
明燎看向姜雲,眸中盛著笑意:“太子妃所說之好戲,可是要開場了?”
姜雲無奈地回望過去,好似薄嗔:“殿下心中有數,何必明知故問。”
見明燎揚著眉,似乎有話要說,她索性放下杯子,抬起目光。
對視剎那,儀態萬千,端莊的太子妃忽生嬌意。
“特意去了護國寺,給殿下抓了一重把柄,又豈能一事無成。”
明燎失笑:“今日倒承認得乾乾脆脆。”
姜雲也笑了笑:“何時瞞過殿下?”
聶易極擅潛伏暗探,若他有意,即便近在咫尺,也能讓姜雲無知無覺。
他本來無心打擾,任這對夫妻說著閒話。只是窗外忽然躁動,就算他再想裝作不知,也必須以大局為重。
而此時,明燎也恢復了往日之姿,在一瞬間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