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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寂靜沉涼,絲毫不襯午間熾烈。
二人每每提及往事,皆處於此般境地。
且不說氣氛與時機都不合適,而且……分明是因緣風月事,但在他們口中,卻總有些殺意縈迴,盤旋不去。
第一次是大婚當日,他們各自揹負著無窮算計,在圖窮匕見的殺局裡意外重逢。第二次在藏鹿園,所有衷情和試探,都藏在深沉而尖銳的對答之中。
第三次,就是今日。
自姜雲話音墜地,流淌的默契與纏綿盡數消失,最是喜怒形於色的太子殿下,此刻不露半分神情。
姜雲通人心,善觀察,但即使是她,也猜不透明燎之意。
人人皆知,太子明燎深沉多智,喜怒無常,妄斷太子之心,從不是明智之舉。然而陰晴不定的太子殿下,也少有徹底收斂之時。
他不在乎朝堂臆測,更不在乎毀謗與彈劾,所以,即使天下議論紛紛,明燎也從來不曾收斂本性。
然而當明燎故意壓制本心,就連夫妻一體的太子妃,也不知他究竟意欲何為。
只是,她猜不透看不清,卻不代表不能領悟。
他們朝夕相處,明燎不厭其煩地伺機尋跡,一次又一次見縫插針,將答案攤開寫明。
無言中的冷淡和警醒,姜雲自然心中有數。
只是於姜雲而言,無論明燎心意如何,她都不會在此時分神追問。
就算不提時機與心境,眼下也還有更要緊的難題。
而且,她的驕矜與風度,也不容她糾纏一樁小事。
突如其來的激氣轉而平息,那一聲質疑之後,如同針鋒相對一般的沉滯忽然消散。
姜雲淡淡道:“殿下如此說,那就意味著,您仍然未曾查清?”
明燎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也略過方才的質問,漫不經心地應道:“你所說之事,只有成越知曉。”
姜雲撇開目光,低眉順眼。
她又拈了一塊糕點,卻提不起品嚐的心。直到細碎的糖粉化入溫熱的掌紋,姜雲忽然把手裡花糕拋入一張小碟。
玉箸與碗碟磕磕碰碰,沾著一道白霜滾落在地。
姜雲眉眼微沉,俯身拾起散碎花糕,手指在筷尖的糖晶之上按了一按。
待她直起身子,卻只說了一句輕而淡的告罪之言。
“姜雲失禮。”
即使如此,她仍然如雲如風,無波無瀾,好似失儀事小,不值一提。
明燎仍然一言不發,卻為她遞了一方絲帕。
姜雲嘆了嘆,淨了手,也淨了心。
一晃而過的細枝末節,不曾在他們眼中留下痕跡。
她不會故作姿態地出聲解釋,他也不會恍若無知地假意包容。
姜雲停了片刻,終於開口:“我與殿下,見過兩次。”
明燎唇角微揚:“果然。”
姜雲緩緩閉上眼,似在醞釀一般。
良久,她也輕也緩地斟一杯茶,把澎湃的心潮及時熄滅。
“彼時,我不信任陵陽侯府,也不信任並不相熟的徐太傅。”
往事悉如雲煙,女子的聲音淺淡矜持,還有一絲看破世事的從容與溫潤。
“姜家的人更不在乎我的死活。殿下或許不知,得那位高僧為我批命,陵陽侯甚至不曾與外祖去信商量,就急匆匆地為我收拾行裝,送我離開京城。”
明燎忽而皺起眉。
太子妃無需旁人憐惜,他也不會小看姜雲。只是姜勵此舉太過荒唐,但凡心有良知之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唐突冒昧地送去一個外孫女,倘若徐太傅不願接受……
姜雲笑了笑,借清茶潤嗓,平靜得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