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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然地在憤怒中察覺,顧聲其實是很高興去各種各樣的場子唱戲的,他很高興有人來邀請他,如果兩個時間相撞他甚至比主辦人還著急。
‐‐那是江承從來沒有見過的顧聲。
那個年輕人會在散了戲之後和幾個同道買夜宵解饞,會因為別人打麻將三缺一而主動湊過去搓幾圈,會饒有興致地聽來客說奇聞軼事時的南腔北調……他往往在這些勞工出身的人的粗陋漫談裡插不上什麼話,只那麼笑眯眯地聽著。
他笑應該是很好看的,尤其像這種時候,自在又舒適地倚在藤條椅的靠背上,像是漫不經心似的,昏暗的燈光下眼裡透著朦朧繾綣的溫柔。
江承很難說他看著那樣的神色,心裡會毫無觸動。
顧聲很少對他笑,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根本沒有。
他對他總是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厭倦到了極致,以至於再激烈的憎惡都被滔天沃日的漠然覆蓋。深究起來,很多時候顧聲其實都極為消沉,他在江家別苑的時候常常臥在那張臨窗的太師椅裡,目光孤寂得竟有些蒼涼。
過去江承好奇他究竟在看什麼‐‐別苑四處守著警衛兵,想翻窗逃跑顯然不是明智之舉,直到有一天他在獵場,望見顧聲半仰著臉望向半空。
……那是一種再分明不過的嚮往,竟至於染著點悲傷。
他因為顧聲一個無意的笑容看上對方,卻在此後長久的時間內從未見過他對自己展露這樣的善意,甚至不惜親手推搡著那個人往懸崖邊緣退去。
江承恍然地記起,哦,他是個人啊。
他一樣是個人啊。
林蘭芝和顧聲說笑著從高家院門出來的時候,迎面撞上了靠在門前車上整理袖釦的江大軍閥。
他在顧聲面前已經徹底禁了煙,這會兒等人等得百無聊賴,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林蘭芝吃了一驚,剛跟顧聲大講葷段子,登時剎了車,恭恭敬敬地頷首叫了聲&ldo;江爺&rdo;。
顧聲對他的無事獻殷勤一貫警惕,林蘭芝順著江承的意思表示他有馮徵的車來接,才不得不也獨自坐了進去。
&ldo;我想過了,&rdo;江承開著車沉痛反省自己,&ldo;我不應該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我決定了,以後你想上哪,就上哪,我可以親自送你,但絕不鬧事,絕不反對!&rdo;
顧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江承又接著說:&ldo;之前是我衝動了,我向你道歉,真的,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以前,包括我現在,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從開始,就沒擺對自己的位置,我現在知道這是錯的,但我以前……我真的沒意識到,我就是……太麻木……&rdo;
他一時喉頭阻塞,彷彿不能說出話來,他頓了頓,看顧聲還是沒出聲,又說道:&ldo;那個……你,你相信我。&rdo;
他隱約聽到後面傳來嘆息聲,心裡被揪緊似的一疼,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第二天馮家上尚葆儀的《王寶釧》,顧聲起得略晚,匆匆往外趕的時候,果然看見江承就站在外邊,打著哈欠向他招手:&ldo;去哪?我送你!&rdo;
那些老一輩的待遇是比顧聲他們優厚得多的,晚上也不似他們去趕營業戲,就是馮徵自己喜歡,然後留他們在家額外再唱一摺子,唱罷便在馮公館嗑瓜子抽大煙。
顧聲其實還是不怎麼會說的,別的戲子唱完營業戲還能勁頭十足地聊天,他往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