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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煜沒讓任何人跟著，自己一個人穿過了兩個院子。這裡白日與深夜一樣安靜，睡與不睡也無多大差別，反正睡著是做夢，醒著也是做夢，也都不是什麼美夢。

他正要推開房門時，一粒小石子丟在了他腳邊。

他轉過身來。

房門正對的圍牆邊栽著慈竹，圍牆外望去正是雁樓，八脊攢尖圓寶頂，簷邊如大雁展翅。那裡是日落的方向，時常見到雁樓火燒如雲，雁鳴悲涼。入了夜明月高懸，又是另種孤寂。

而此時，那陣孤寂被一道紅色的身影攔斷了。

纖長的身子站在圍牆上，把慘白的月光都堵在了身後。風卷著紅色的裙擺何其灼目。

聞人煜呆呆地看了許久，朝人影走了過去：&ldo;我以為你再不想見我了。&rdo;

牧青斐站在牆頭，哼了一氣：&ldo;我是不想看到你。&rdo;

聞人煜停了腳步，聽了這話卻不生氣。他等來了不敢想的人，沒有人能探知此時此刻對行將枯死的他意味著什麼：&ldo;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rdo;

這其實是一個狡詐的問法。

是與否，只有兩個選擇，但任一選擇都說明至少牧青斐對他有過期待。他已經走到了就算牧青斐賜他&ldo;失望&rdo;二字，他都覺得是一種褒獎的絕路上。

四下寂靜，聞人煜仰頭看著月光裡的人，等著宣判。

牧青斐酒氣未散，此時根本連他一張臉也難以看清，何況是他說的話。她幾乎是憑本能罵了三個字：&ldo;臭小鬼！&rdo;

臭小鬼……當初楓葉林中，她就是這麼罵自己的。

聞人煜突然濕了眼眶，眼神落在了她身後很遠的地方。

&ldo;對不起啊。&rdo;

這裡只有兩個人，而他這聲對不起，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對她說的，亦或者對楓葉林中那哭嚎的小孩說的。

&ldo;來找我做什麼？&rdo;如潮的情緒退下後，他總算找回了理智，&ldo;你像是喝醉了，他沒把你送回去麼？&rdo;

牧青斐叉起了腰，顯然並非清醒：&ldo;我來報仇。&rdo;

聞人煜意外地挑了眉：&ldo;我以為你指使了他來，是連親自動手也不屑了。&rdo;說罷他張開了雙臂，&ldo;你看看打哪兒能消氣，任君挑選。&rdo;

&ldo;不能打人。&rdo;牧青斐忽然轉了個口吻，嘴上笑道，&ldo;回頭你會去皇上，面前，參我仗勢欺人。&rdo;

&ldo;不會。&rdo;

&ldo;我不信，反正我不打你，相反，我還要給你送個甜甜的禮物。&rdo;

聞人煜略微有些詫異，這才注意到她另一隻手始終背在身後，好奇道：&ldo;什麼禮物？&rdo;

&ldo;就是這個！&rdo;

一個包裹自她身後甩到了自己身上，他捧著手中，再抬眼時牆頭已經沒有人了。包裹中似乎是活物，衝撞著要往外飛。

他聽到了嗡嗡聲。

寅時不到，國師府內燈火通明，大半的侍女從床上醒來，手忙腳亂趕來伺候。不多時，一頂轎子落在了國師府，青衫男子拎著藥箱從轎子裡出來，臉上隱約有倦色。

&ldo;國師在哪兒？&rdo;他問。

&ldo;回顧太醫，在房中。&rdo;侍女焦急無比，&ldo;不止怎得，院子裡進了窩馬蜂，怎麼趕也趕不走，國師他，他……&rdo;

顧夕昭大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或許因為他是大夫，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