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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蕭玦卻也笑了。
和弟弟的淡柳疏雲般的雅緻純淨不同,他的笑容永遠璀璨明亮,日光般跳躍著金色的漣漪,每一個漣漪都是醉人的漩渦,吸取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目光。
他音色琅琅,有鏗然之聲,&ldo;終於耐不住了麼?卻叫朕等得好久!&rdo;
蕭琛懶懶笑睇他:&ldo;陛下看來手癢許久了。&rdo;
&ldo;那是,&rdo;蕭玦搖頭道:&ldo;說起來,做皇帝可比當年打仗辛苦多了,三更眠五更起,批不完的奏摺見不完的人,用不完的心思煩不完的事端,朕還是懷念當年南征北戰的日子,啃乾糧喝冷水,夜裡枕著馬鞍睡,連營疊帳裡聽羌角悠長雄渾,把那一輪月光也吹得森涼森涼,聽著聽著睡著了,身下有東西咯著也懶得管,早上起來一看,嘿!野糙下好大一塊死人骨頭!也不知道是哪次戰役死在荒野的倒黴鬼……&rdo;
不知怎的,他聲音越說越低,彷彿初初騰起的火焰突然被一捧冷灰壓下了般,初時的懷念與意興飛揚,都漸漸悵惘湮滅。
屋外的月光,一樣的穿堂入戶,森涼森涼,卻已不是當年的血染黃沙雨淋荒糙的戰場。
月下吹著羌角的人兒,亦早已化成了一塊&ldo;死人骨頭&rdo;。
蕭琛卻漫不經心道:&ldo;北魏以黃金購買我數州糧食藥品備戰,以至物價有異,不過從數字上看,做得頗為小心,並不顯眼,兩州知州,能於蛛絲馬跡中發現這等細微變動,著實是能吏。&rdo;
微微一喟,蕭玦的思緒被拉回,悵惘之色微淡了些,冷冷道:&ldo;要買,讓他們買去,長林糧庫裡三十萬石陳糧,去年遭了雨水開始發黴,賣給他們去。&rdo;
&ldo;他們又不是傻子,&rdo;蕭琛笑,&ldo;如何肯花銀子買你黴糧?&rdo;
&ldo;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rdo;蕭玦目光如暗潮翻卷,&ldo;北魏目前掌管戶部的是德王魏天祀門人,魏天祀這個人能徵善戰,但是……你知道的。&rdo;
&ldo;該掌控的,自然別放過,不過,我想……&rdo;蕭琛摺扇輕輕敲在掌心,&ldo;給魏王搞點事吧?聽說他還是比較信重魏天祀的,這些年魏天祀因他愛重,也頗積攢了幾分力量,陛下,您看……&rdo;
他聲音放低,蕭玦微微俯身而就仔細傾聽,紗屏上映著兄弟倆和睦無間誠摯交談的背影。
半晌,蕭琛直起身子,微微露出倦意,正逢此時侍衛來報醉心亭有異,蕭琛不動聲色的聽了,道,&ldo;去吧。&rdo;自轉身進內間來,笑對跟進來的蕭玦道,&ldo;臣弟素來喜歡用蘊華做的枕頭,薄荷加ju花葉,清涼明目,手藝也工巧,天下難尋,可惜她懶,只做了一個,害我偶爾在書房午睡,還得抱過來,晚上回寢殿,再抱回去。&rdo;
說著俯身去拿軟枕,衣袖在榻上有意無意的拂過,一拂便即起身,若無其事下榻。
&ldo;蘊華?&rdo;蕭玦只看著那個枕頭,&ldo;你那個刺繡精絕的侍妾?我看著也算好的,你素來也慣著她,為何不給她個名分?&rdo;
&ldo;臣弟現今還不想這事,&rdo;蕭琛語氣溫和卻堅決,隱隱有拒人千里味道,&ldo;皇兄關愛,臣弟感激,只是現無家室之想。&rdo;
&ldo;你啊……&rdo;蕭玦挑挑眉,&ldo;每次你都這樣,好,不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