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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明笙手不釋捲地看著那些官員的履歷和他們與方方面面關係的資料,頭也不抬地吩咐道:「木釘兒,先斟一杯熱茶,再把燭火挑亮一些。」
「木釘兒」沒有答話,他只是徑直走過來,一釜冒著蒸騰熱氣的茶湯就放到了楊明笙面前。
……
「嗤!」
又是一道帷幔被撕成長長的布條,這是一匹江南道潤州的水波綾絲綢,極其昂貴,但是在楊帆手中,卻成了捆人的繩子。
被綁得緊緊的楊郎中眼中露出嘲諷之色,他已被捆得像個大粽子,這個戴著驅儺鬼面的夜行人居然還在裁剪布條,怕他破繭而出麼?
楊明笙並沒有多少恐懼之意,事已至此,怕有何用。能夠經過多年的打拼,熬到今時今日的地位,他也不知見過了多少大場面,經歷過多少腥風血雨,豈會嚇得唇白臉青,不克自持。
當楊帆把他綁起來的時候,他就更不擔心了,對方既然縛而不殺,顯然是有所求而來,既有所求,他就不必擔心生命危險,至少暫時不用擔心。
楊帆見他眼中露出嘲笑的意味,便停下手裡的動作,認真地解釋道:「我不是怕你逃走,是怕你吃不住痛,掙脫了繩索。你執掌刑獄多年,應該知道,用刑的時候,受刑者的痛苦是非常巨大的,而這難以忍受的巨痛,可以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發揮出驚人的力量。」
他的聲音依舊是蒼老的,全身上下唯一裸露在外的是他的雙手,而他的雙手亦已用薑汁塗抹過,薑汁幹後皺巴巴的一層,就算是楊明笙這種在刑獄方面浸淫多年的老吏,一時也無法看出破綻。
聽了楊帆的解釋,楊明笙心中一突,登時升起一股寒意,終於開始露出恐懼的神色,他太清楚刑罰的殘酷了,一個不怕死的人未必不怕刑罰的折磨,殘忍的刑罰足以摧毀一個百戰沙場、悍不可當的名將的意志。
看著他眼中露出的濃濃的疑惑和恐懼,楊帆慢條斯理地道:「你別急,一會兒我會問你,如果你能有問必答,那就不必吃皮肉之苦!」
說話的時候,楊帆正端坐在矮几上,矮几上的卷宗、筆墨都已被他掃到地上,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几案上,熱氣騰騰的陶釜擺在一邊,楊明笙跪在他的面前,雙手反縛,彷彿一個受審的囚徒。
楊帆把布帶搓成類似繩索的樣子,用手抻了抻,對它的結實程度很滿意,這才起身走到楊明笙背後,把它勒在楊明笙臉上,左繞右繞,片刻間就做成了一個類似馬嚼頭似的東西,一端拉在他的手裡,另一端勒在楊明笙的嘴巴上,只要一拉緊,楊明笙就休想叫出聲來。
楊帆的刀已收回腰間,他不敢握在手裡,只要尖刀在手,看到楊明笙那張酷厲森嚴的臉,看著他鼻翼下那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楊帆就有種一刀切下他頭顱的衝動。但是他不能,至少現在還不能。
他知道兇手絕不只是楊明笙一個人,那個揮刀斬去阿姊項上人頭的將軍是誰?他們當年還只是小小的將校小小的文官,他們背後真正的主使者是誰?這一切答案,都要從眼前這個人身上尋找。
他想知道,為什麼會有人要屠滅他們的小山村,到底是為什麼?他們好端端地生活在那個山谷裡,與世無爭,不管是他的父母,還是小村裡的其他人,全都是那麼善良,他從未見他們害過什麼人,為什麼突然就衝出一群人來,殘忍地把他們殺掉。
那不是一群山賊、不是一群強盜,而是一群來自於東都的貴人,所以當他們把村莊燒毀後,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卻清楚他們大有來頭的韶州府才會諱莫如深,才會以瘟疫爆發為名,把這個小村莊數百口性命的冤屈從人世間抹去!
楊帆抬起腳來,抓地虎的靴尖狠狠地踏在楊郎中的肩頭,楊郎中悶哼一聲,便向前栽去,他的額頭還未重重地觸及地板,楊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