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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紀鈞瞧見言傾親吻顧夕歌面頰之時,心中驟然湧起的居然是殺意。
這森然殺意來得莫名其妙,卻讓紀鈞暗暗心驚,這卻是生滅劫要來的徵兆。練虛至大乘的三災五劫,紀鈞只差最後的兩道‐‐生滅災與心魔災,亦是最難度過的兩道劫難。
那生滅災來得悄無聲息,不知不覺將人拽入無底深淵。生亦為死,死或是生。這生生死死寂寞繁華,原本也並無區別。然而若修士不能真正勘破其中微妙之處,一條性命就會消影無蹤濺不起半分漣漪。
紀鈞並不怕死,誰能長生不死與天同壽?他若為求道而死,死亦無悔。他怕的是自己死後,顧夕歌孤苦無依平白多受許多苦楚。
這孩子倔強又寡言,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肯低頭。只這不圓滑的性格,定會讓他吃許多苦頭。
他若走後,顧夕歌遇到今日這般危急情形,又該如何應對?
那玄衣劍修雖然面上依舊冷硬如冰,但顧夕歌卻瞧清他瞳孔每一寸收縮每一分顫動,心中已然涼了半截。
&ldo;我不喜歡言傾,從來不喜歡。&rdo;顧夕歌毅然決然搖了搖頭,&ldo;我要一輩子陪在師尊身邊,師尊去哪我就去哪。&rdo;
這句幼稚之極的話,讓紀鈞啞然失笑。他平靜道:&ldo;道阻且長,誰又能陪誰到最後?若我有一日身死道消……&rdo;
他還未說完,便被那白衣少年死死一撲,抱了個滿懷。
顧夕歌脊背瑟縮起伏,似一隻被雨澆濕皮毛的小獸,孤苦無依十分可憐。他已然到了紀鈞肩頭,伏在紀鈞耳邊輕聲道:&ldo;師尊若是去了,我就和師尊一起走。&rdo;
那少年聲音顫抖不已,竟有三分哽咽之意。
紀鈞本以為他徒兒哭了,不由側頭望去。只見那少年一雙眼瞳如星,璀璨皎潔燦爛無比。
好一雙漂亮眼睛。紀鈞心神一盪,直接伸手覆住了他徒兒那雙眼睛。
他那顆沉寂已久的心,被層層掩埋於冰雪之下。縱然隔著清透冰層,能看到沉於湖底的心臟在隱約跳動,氣息微弱幾欲死寂。
今日卻有一尾銀魚,驟然從那湖水中奮力躍出,驚起一片漣漪。
那尾纖弱美麗的銀魚,卻好似無堅不摧的劍光,撞得冰層分崩離析,連帶著那顆快要死去的心也跟著狠狠一抖。
不對,這樣不對。定是那生滅災要來了,才使他的殺意與欣喜都來得莫名其妙,所有感覺被放大了千百倍,纖毫畢現避不可避。
紀鈞直接鬆開了懷中的白衣少年,他的指間卻渴慕這少年面頰柔軟而微熱的觸感,貪戀不已地自顧夕歌面上虛虛垂落。
&ldo;師尊,就連你不要我嗎?&rdo;顧夕歌只是低著頭,輕聲道,&ldo;我的父親不喜歡我,弟弟也要殺我。就連師尊,也不要我……&rdo;
紀鈞背對著顧夕歌,硬起心腸道:&ldo;你已經十八歲,早該知事。&rdo;
&ldo;你不要我。&rdo;
紀鈞只聽得那少年又執著重複了一遍,語氣平淡卻似有千鈞之重,每一字都狠狠擊在他的心上。
&ldo;天地這麼大,我卻只有師尊。&rdo;顧夕歌寂寥地搖了搖頭,&ldo;原來從始至終,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rdo;
顧夕歌忽然想起前世沖霄劍宗覆滅之時,那詭異不祥的紅色天空,似血亦似火。縱然他有通天之能,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宗派覆滅,全無辦法。
終究是他妄想太多,原來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顧夕歌微微仰起頭,這明宵峰頂天色晦暗不定,似有暴雨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