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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易冷淡道:「你用不著心疼,我是咎由自取。」
沈遇竹慢條斯理地疊著一件裘衣,微微笑道:「不錯。求仁得仁,復有何言?天下諸般金玉良言,也敵不過『我願意』這三個字。」
沈遇竹這幅從容自若的做派雒易是見得多了,今夜則顯得尤其地造作和可惡。然而他看見他疊起的那件裘衣毛色頗為陳舊,卻又忍不住煩躁道:「那是猴年馬月傳下來的袍子?趕緊丟了,從我那兒拿件銀狐裘的帶上。」
沈遇竹笑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是我獵來赤麂親手所制。雖然其貌不揚,卻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一件。」他撫著那柔軟的麂皮,垂下眸子輕輕笑道:「我是有這麼個怪癖,一件東西若是專屬於我一人的,我便覺得它是這世上最好的。除了——」
他驀地住了口。雒易盯著他,慢慢問道:「除了什麼?」
沈遇竹輕嘆了口氣,抬起眼對他溫柔而無奈地笑道:「除了你。」
你不是我的,可是,我仍覺得你是這世上最好的。
雒易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可是他的目光分明變了,變得蘊藉而醇和,像是被日光熨暖的藍田美玉。他走下榻,一腳踢開箱子,便俯吻他。沈遇竹漫不經心地迎合著他,忽然心內泛起了一陣惻然。因為雒易極少這樣繾綣溫柔地待他,不知怎地,給了他一種被憐憫的感覺。他知道自己若乘勢提出要求,雒易一定會順從。不過,那到底是因為他真心想要親近他,還是因為自己終於對他的野心有了實質性的助益呢?
他聽到自己說:「雒將軍,這次出使的還有二十一人,你這樣犒勞,怕是明早也來不及。」話一出口,切切實實便感受到雒易的身體瞬間僵硬住了。雒易太過驚愕以致來不及發怒,只是抬起眼怔忪地望著他,卻見他淡淡道:
「一早便要動身,我就不送將軍了,請自便。」
雒易平靜地道了一句「一路保重」,站起身來仔細地看了看沈遇竹——然後揚起手,一巴掌狠狠摑在他臉上。
端木的商隊卯時一刻便出發了。端木領先幾步,從懷裡取出銅鏡,偷偷打量著身後的沈遇竹。他神思睏倦地闔著眼睛,隨著胯下的黃驃慢慢往前踱著,臉頰上鮮紅的巴掌印實在奪人眼目。過沒一會兒,闔目小憩的沈遇竹終於忍不住沖前頭的端木墉抱怨道:「師弟!你要看就光明正大地看,拿只鏡子在前頭晃個半天,把我的馬都晃得走起『之』字了。」
端木墉哈哈大笑,策馬行到他身側,矯揉地關懷道:「師兄昨夜休息得可好?哎喲,看這架勢,怕是做了什麼禽獸之事罷?」
沈遇竹懶懶道:「這你便錯了——我是做了禽獸不如之事。」
他按著轡頭,回頭仰望身後高聳的城牆。寶藍色的晨曦淡淡地勾勒出城牆上一個注目遠望的模糊身影。他禁不住微微一笑,一抖韁繩,策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70章 履霜拓關(上)
燕北十月,夜雪無聲。羊舌宇獨坐房內,在幽黃的燈光下對著信箋蹙額苦思。早在棘丘之戰前,他便奉雒易之命潛伏在聯軍內部,牽線搭橋安插耳目,暗地裡打探促成這場大戰的幕後主使。正如雒易所料,此番聯合攻齊並非是偶然為之。對此,羊舌宇已有了一個模糊的推測,然而由於此事過於怪誕離奇,如何透過密信簡明扼要地闡述清晰、讓君侯有所應對,卻是極費思量。是故羊舌宇幾番凍呵捉筆,又是刪刪改改,未成一字。
正在這時,卻聽門外輕響起叩門。羊舌宇警惕道:「誰?」
門外小廝畢恭畢敬道:「餘先生,秦公子讓小的請你去會客庭,說是您想見的那位『大人』已經到了。」
羊舌宇心中一跳,猛地站起身來:「是——不錯,我這就來。」原來,前幾日他多番託人牽線、希望能面見那位被奉為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