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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客棧,文晏二人用完早膳,穆胥好說歹說又把文晏勸了出來,二人此刻正坐在臨江的一座茶樓上。
兩人在茶樓的第二層,這是間雅舍,環境清幽,三面環江,四周皆是帷幔遮掩的窗子,中有一道珠簾將其分成一內一外的兩處。
珠簾內是琴師歌女的奏樂之所,珠簾外的六個小廂被屏風一一分隔,皆是倚窗而設,以便客人觀賞江景。
江面茫茫,平靜無漪,浮有一層薄霧,偶有玄鳥垂翅掠過,倏地點水又驀然遠去。
四處空曠遼闊,惟有一葉扁舟泛於江中,舟上的老翁緩緩撐著竹篙,動作嫻熟有序。
清風自窗外輕柔捲來,文晏一邊品茶一邊觀景。
穆胥無心觀景,只觀文晏。
察覺到穆胥炙熱的目光,文晏轉回頭,穆胥倒沒收回雙眼,照舊貪婪看著,兩人眼神對上,同時一笑。
穆胥的眼睛中泛著熱誠的光,從早上開始,文晏就不時在他眼中感受到這道光。
即便他刻意收斂,這光芒還是掩藏不住,灼的文晏微微不舒服。
這眼神有點像餓到極致的人,猛然見到滿桌的食物,急不可耐地想要大快朵頤,卻生生受著管制,只可隱忍著遠看。
文晏有種下一刻穆胥就會撲過來啃自己一口的錯覺。
饒是如此,他還是什麼都沒說,很有風度地靜坐品茶。
穆胥盯夠了,終於收回目光,也拿起身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與此同時,珠簾內傳來一陣琴音。
文晏循著琴音的方向,面帶笑意細細品賞,穆胥見此,心中一動。
不多時,一身紅衣的穆胥坐到了帷幔中,不同的是,先前垂下的珠簾被從中間撩起到兩側。
穆胥席地而坐,一手撫琴,一手勾弦輕撥幾下試了試音,爾後修長的手指置於琴上,指尖輕挑慢捻,時急時緩,清揚悠遠的琴音遂從琴絃流淌而出,縈繞在茶樓之中。
他身子微傾,時而垂眸,時而笑意淺淺抬頭看著文晏,眼神中的熱誠不減。
文晏也靜靜注視穆胥,耳畔琴音流轉,如若置身輕柔的風中,穆胥彈的曲子,如他本人般清悅明淨,不知不覺便陶醉其中。
原來山神還有這等琴藝,他禁不住讚嘆。
一曲終了,三面爭相叫好,四下皆是掌聲,穆胥心滿意平,起身走回文晏身邊。
他一臉自得:「怎麼樣?」
「小王爺琴技不凡,文晏無需多言,」文晏笑笑,「此首曲子可有名字?」
「名字……倒沒想過,」他彈琴從來隨性而來,還從未給那些曲子取過名字。沉吟片刻,一個念頭浮上,「不如你給取個。」
「這……」文晏猶豫。
「這有什麼,」穆胥說,「反正也是彈給你的。」
「那文晏就恭敬不如從命,」略一沉思,他心念電轉,「喚之《山鬼》如何?」
穆胥彈奏此曲時,他眼前出現的,正是山神。
他從遠古走來,身著紅衣,墨發垂地,他赤腳走過幽篁,穿行於山阿溪澗,他緩緩踱步,步履輕盈,或輕晃雙腿坐在樹梢,或微闔眸子倚於石上,影隨身動,歷經千年。
「《山鬼》,」穆胥點點頭,並不問緣由,「只要是你取的便好。」
這首兩百年前,他在皇上壽宴上彈的樂曲,終於有了名字。
兩人從茶樓出來,行於街上,雖是上午,天色卻突然變得昏暗。
想起剛剛玄鳥飛的很低,再看天上翻滾的陰雲,一場暴雨不可避免。
文晏剛這麼想著,豆大的雨點兒就開始一顆顆砸下來,初時還很稀疏,後來愈發密集,最後大雨傾盆而下,伴著大風,斜斜的直蓋到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