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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一角,織網的喜蛛懸吊半空,長足舒展有如標本。明黃簾布凝固出一片微微起伏的褶皺,邊角詭異翹起。
孔宣雙臂一展,通身裁剪熨帖的襯衫西褲頓時化作無數片碎屑,光斑似的散在空中,雪白長袍綻成一朵碩大的蓮花。
孔雀明王化身法相一瞬搶進耳房,靈動身姿如細紗一般從放著龜甲和銅錢的破木桌上穿過,袍裾上半粒灰塵也沒沾染。
原本窩在桌後指點迷津的犀利哥整個人倏地向後飛退,直至退到榻邊,足尖點地停住。
他這一動,便暴露了自己並不普通的身份,在孔宣凝住的時空裡,自己成了唯二的活物。
安忍單手作了個揖,「沒想到我這小廟兒,還有降了真神的一天。明王殿下有話好說,您別離這麼近,我怕我燻著您。」
這人還是昨晚那灰撲撲的一身,顯然沒有睡前搞個人衛生的習慣,真是橫看豎看都看不出他哪裡有佛緣,說著說著話,還打了個氣味消化不良的飽嗝兒。
除了能破障孔宣的時空凝滯,他的下腹丹田處泛出鵝蛋大小溫潤的白光,這種不科學的東西放在妖身上叫做妖丹,放在神身上叫做神魂,放在喘氣兒的大和尚身上,叫做舍利。
放在唯物主義者的眼裡,叫腎結石!
這麼大一顆舍利,真是結石的話,恐怕對方都得尿毒症晚期了,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
人世的高僧修行到一定境界,可以自如隱藏靈力,就像上神能夠封閉神魂、大魔可以暫熄魔丹,是一種高風險的保護色,畢竟使用這種法術隱藏自我的同時,也無法進行滿格武力輸出。
這也是前一晚安忍在孔宣面前沒有徹底暴露的原因,既然當下他不再掩飾,那就等於做好準備彼此攤牌了。
孔宣右手虛握成拳,掌心瞬間多了一條麟白長鞭,絞銀的鞭柄被如玉的修指緊緊攥住。這便是孔雀明王威名赫赫的神武——「銀河」,相傳一鞭子下去能抽出一道天裂,可致山巒傾覆、江海倒灌。
七尺長的鞭身婉如麟蛇破水蜿蜒遊動,點點寒星異彩流光,破廟裡登時蓬蓽生輝。
上古神禽都是很猛的,不太來英令他們逼逼逼那一套,一言不合就開打,打到對方服氣為止。
「裝神弄鬼,意欲何為?」
犀利哥抬起一根手指,戳進板結的髒頭髮裡撓了撓,覷著鼻尖兒底下吐信毒蛇一般遊走的「銀河」向後躲了躲,「這個……您是要耍大龍麼,是的話院兒裡請,打壞東西還要花錢修補,我們自由職業者不比你們九重天公務員,其實很窮的。」
孔宣:「……」
祭出法相的孔雀明王怒意橫生,也不全然是眼前這個僧不僧俗不俗的叫花子搓的火,有那麼一瞬間,他著實恨透了自己當下的優柔寡斷和猶豫不決。
離開霧靈山的時候,他以為自己此行也就耽擱日,問題解決了隨時返回,沒料想至今盤桓了十日仍舊眉目不清。
天上一日,世間千年,那是不存在的!
孔宣自己心裡清楚,這磨磨蹭蹭的毛病就是打來到人世才得的,什麼神脈被封、法力微薄、違逆天條、師出無名……都是浮於表面的藉口,真正的原因無法宣之於口,才是他自己氣惱自己的根由。
心裡跋涉過的一段漫長時光,將曾經的一些稜角揉碾打磨,他再沒有一鞭子將龍淵抽下九重天的果決和狠厲。
對著快要點著羽毛的孔雀明王再貧下去,大概這廟要被強拆。
安忍:「出家人不打誑語。無名小僧,未有妄念。佛法無邊,普度眾生。」
其實他還想加上一句,放下皮鞭,立地成佛。
孔宣:「出家人還不吃肉。」
安忍:「……」
下一秒,孔宣振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