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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跟著方家商隊起,他才有頓飽飯吃,有件像樣衣裳穿,活得有了個人樣兒。三郎雖只比他年長一兩歲,照顧起人來,卻如兄如父。商隊裡別的夥計們也無不對他和氣親熱。
在他心裡,真正的家人,也就是這樣相處的了。即便後來找著了娘親,商隊也還是他最眷戀、呆得最自在的地方。
誰知道現在,這家中馬上也要多個女主人了。到那時,三郎必定不會再和自己、和夥計們這般親厚了。
若是從前,他沒過過好日子,也不知道好日子是什麼樣兒的,也就罷了。現在他好容易嘗著了甜頭,又要被人奪走,心裡便份外淒涼不捨。
他無法阻止三郎成親,也沒什麼理由阻止一個女人嫁進來。三郎於他有恩,他甚至連這個念頭都不該有。可是,為他自己作想,這女人最好永遠也不要出現。
賀言春停下手中活計,望著面前燈盞發了會兒呆。屋裡一片寂靜,榻上方犁的呼吸緩慢悠長,大雪落在院子裡,不時簌簌有聲。他手裡拈著針,卻彷彿隻身站在大雪地裡,不知何去何從,心裡一片哀傷和淡淡的絕望。
正在發愣,身後卻有了動靜。賀言春忙閉了閉眼,湊到榻邊去看,就見方犁蹙眉躺著,似乎不大舒服,鼻尖上亮晶晶的,竟出了點細汗。
原來他喝醉了,本就身體發熱,偏胡安百般怕他冷,抱了床十幾斤重的被子給他蓋,屋裡又攏了旺旺的炭火,竟把方犁熱醒了。
他迷迷糊糊翻個身,把被子一腳踢開,生氣地喊:「熱!」
賀言春便忘了剛才的失落,又有些好笑。忙把炭灰撥上來些,把火壓住了。又想到他出了汗,睡著必定難受,便去廚下打了盆熱水來,給方犁擦洗手臉,完了又把裡衣撩起來,打算給他擦擦前胸後背的汗。等掀了衣服,就見裡頭肌膚如嫩豆腐一般,白生生掐得出水。
賀言春愣了愣,夢裡那些斷斷續續的情形,忽然像自己長了腳,跳進他腦子裡來。
他手裡拿著絞好的毛巾,卻不敢下手。心裡怦怦亂跳,也知道應該擦完了立刻給人蓋上被子,只是身子像麻痺了,動彈不得。
偏那白晃晃身子跟有磁力似的,吸著人眼睛,叫人挪不開眼,叫人嘴裡發乾。
賀言春慌了,再顧不得擦洗,把被子給方犁兜頭蓋上,自己背對床榻,臉紅耳赤地出了一頭汗。坐了片刻,只覺得全身如在油鍋裡滾過一遍,火燒火燎坐不住,後來索性一挑簾子,到院子裡去了。
外頭已經落了一指厚的雪,空中還在紛紛揚揚地下,天地都是蒼茫一片。賀言春在雪地裡站了半晌,把自己凍成一根鐵硬的冰棒兒,方才好受了些。
他一方面覺得無地自容。自己定是中了邪,竟對三郎冒出這些齷齪想法來,簡直同禽獸一樣。
他想,當日在常平城時,三郎受了郭韓欺侮,自己嫌惡郭韓,恨不得砍死他,誰成想,現在自己竟和那下流胚沒什麼兩樣了。
另一方面,一個聲音卻在心裡反覆地說,三郎若是他的,該多好啊。
賀言春絕望又嚮往,在雪地裡反省了許久,才帶著一身寒氣,垂頭喪氣地進了屋。一進門,就見他家三郎正在被子裡瞎撲騰。
原來方犁被他拿被窩蓋住了臉,生生悶醒了。他把被子揪扯下來,露出臉透了口氣,看到賀言春站在一旁,含糊著問:「你怎麼在我房裡?」
賀言春心裡有鬼,答不出話,痛苦地想,他果然嫌棄我了。難道他曉得我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了?……恨不能逃出屋去。
方犁問是問了,卻並沒有聽他回答的意思,只嫌燈光晃眼,把臉轉往裡間,嘴裡咕噥道:「還不睡?快吹了燈上榻來。」
賀言春聽了這話,才鬆了口氣,轉念又羞愧交加,想到三郎是如此光風霽月的人物,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