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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散了場,觀眾也稀稀拉拉地走了乾淨,舞臺的幕布落了一半,紅綢子垂在地上,還沒來得及收拾。
林喻坐在第一排的觀眾席上,垂著頭回想今天自己的表現——還不算太糟,但也說不上好。他覺得自己可以更好一點,至少不像個小孩兒一樣慌慌張張的,不會緊張地把自己的戲服攥出這麼深的褶痕。
身後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噠噠的,很輕很慢。
鄭沛陽坐到了他邊上的位置,肩膀抵著林喻彎起的手肘。小演員臉上的舞臺妝還沒有卸下來,畫著小狐狸的雀斑和上挑的褐色眼線,他在臺上時站遠了瞧不仔細,湊近了看才發覺確實比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可愛得多。
鄭沛陽朝林喻抬起了手腕。
林喻以為,鄭林林一定要善解人意地鼓勵或者安慰他什麼了,像他以前一直對他做的那樣。
鄭沛陽捏住他的胳膊肘,只是說:「快去把臉上花花綠綠的擦了,我們走了。」
林喻懵懵地問:「走去哪兒啊?」
鄭沛陽已經站了起來,自然地拉過他垂著的手腕,晃了晃:「回家啊。」
第四章
林喻在回家的路上買了一袋雪山楂,抱著一顆一顆吃,到家的時候心情又變好了,又覺得自己是百花劇團的一朵霸王花了。
鄭沛陽和他擺擺手說再見,笑容掩在月色裡:「林喻,明天見。」
林喻嘴角蘸著白砂糖,甜甜地回他:「嗯,林林,明天見。」
可到了第二天,興沖沖跑著去上學的林喻沒有找到鄭林林的身影,甚至後來很久很久,都沒有在教室裡找到他。
林喻每天都在左邊口袋兜放一瓶自己的牛奶,再在右邊口袋兜裡放一瓶鄭林林的酸奶,揣著兩個瓶子,晃蕩晃蕩地去上學,走進教室裡,見到的始終是空蕩蕩的課桌。
等林喻再見到鄭沛陽,是在唐媛的病床前。那時候鄭媽媽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好,喝水吃飯都只能靠一根細細的鼻飼管。
現在的鄭媽媽再也沒辦法給林喻和鄭沛陽念小王子的故事了。
鄭沛陽一個人蹲在媽媽的手邊,生怕吵醒了病床上的人,只敢埋頭在被子裡壓著嗓子小聲啜泣。
病房裡消毒水的氣味讓小林喻覺得難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看見鄭沛陽蹲在那裡淚眼婆娑的樣子,他覺得更加難受,像被人按住腦袋埋在海水裡那樣嗆的難受。
見林喻進來,鄭沛陽擦了一把臉,躲進了窗簾後邊,把嗚嗚咽咽的抽泣都壓在了嗓子底下。窗簾布上隱約透出他的輪廓,像只被媽媽棄在舊巢的小鷹。
林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攪動手指,聽到耳邊生命監測儀滴滴的警報聲不停作響,猶豫一陣,還是過去掀開了病房藍色的幕布。他跨上窗臺,蹲到鄭沛陽邊上,把自己一起藏進窗簾後邊的角落裡,窗外的陽光毫無阻擋地灑在兩個人身上。
鄭沛陽抬頭看他,下嘴唇被門牙壓出了道暗紅的印子,淚珠還掛在睫毛上。林喻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小心展開捋平疊整齊了,才遞到鄭沛陽跟前。他輕聲細語地說:「林林,別哭了。」
那一年,小王子丟了自己的玫瑰,但狐狸找到了他。
少年的軌道扭曲交錯,總是在未知的節點分叉,外界的任何變數都是一隻巨大的手掌,輕輕一推,生活的軌跡就翻天覆地變了樣。
鄭沛陽的媽媽去世之後,他被鄭家接了回去。
鄭亦周送他進了郊區的私立中學。那所學校以難進難出出名,林喻連門檻都摸不到,只能一個人在家門口的初中雄赳赳氣昂昂地當雞頭,和鄭林林隔了三小時的地域差。
那時候還沒有觸屏手機,大家都舉著九宮格按鍵的小手機在抽屜裡噼裡啪啦打字,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