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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直直望向元墨珏，&ldo;有次五殿下心裡不痛快，我跟著喝了酒，曾失言對她說過，不希望有朝一日你稱孤道寡。&rdo;

那日說過的話，她還一字不差地記著。

&ldo;若有朝一日他登得大位，他便不再是我一個人的愛人，而是全天下的君王。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掛在心上的將不再是我，而是天下黎民。為了天下更多的人，他將奉獻一切，包括可能犧牲我們的感情。&rdo;

&ldo;我不是對他沒有信心，是對自己沒有信心。我自知軟弱，那樣的日子，我怎樣也挨不下來。他再怎麼精於籌謀，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他不由己，我就只能去鬥。我想也不敢想，在那高高的宮牆深深的樓閣裡，為了爭取點什麼，我會變成怎樣一副讓自己都害怕的面目。殿下，你說我自私也好，懦弱也罷，我寧願與他再無交集，也不願成了那副模樣。&rdo;

元墨珏的手微微有些顫抖，&ldo;你是……如此說的？&rdo;他閉了閉眼，突然露出淡淡的笑意，倒把衛瑛嚇了一跳。&ldo;肅成！我……&rdo;

元墨珏抬手止住了她，睜開眼後還帶著方才淡淡的笑意，&ldo;瑛兒，你總在為別人考慮，從不為自己打算，為此我總是擔心……你可知道，你能對我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心意，我心裡是多麼高興？&rdo;

元墨珏身為皇嗣中的庶長子，身份本就特殊，生母又早逝，他自幼就學會收斂情緒，多年來早就喜怒不形於色。雖然此時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但衛瑛知道，他是真的很高興。&ldo;肅成……你不怪我？&rdo;

元墨珏臉上的笑意又明顯了些，&ldo;剛說你知道表明自己心意了，你就有擔心這有的沒的。我怪你什麼？怪你對我的心麼？&rdo;他想著，笑著輕嘆了一聲，像是在自語一般道：&ldo;你這性子，也實在不適合那樣的生活。罷了！&rdo;

衛瑛睜大眼睛，&ldo;肅成？&rdo;她看著元墨珏慢慢堅定的神色，知道他是做了什麼決定，聯想起之前他與自己的話，不由擔心起來，&ldo;肅成……我不該說那些話的。&rdo;她越想越擔心，連稱呼都變了，急急地道：&ldo;殿下，我方才的話實在不妥當，我太自私了，怎麼能……&rdo;

元墨珏伸指輕輕按上她的唇，笑著搖頭，&ldo;我跟你說這些，可不是讓你把什麼擔子都往自己身上攬的。這麼多年了，我是個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瑛兒，我是真的覺得倦了，最近又愈發覺得五妹似乎比我更合適……我心裡也是有疑慮的……&rdo;

他頓了頓，&ldo;然五妹今日之舉，我實自愧，不敢相較。&rdo;

他伸手握住衛瑛的手，&ldo;等五妹回來，趁著恩師和懿軒都在，我就道明瞭吧。&rdo;他又笑著跟衛瑛開玩笑，&ldo;一會兒我說起，你可別出來打岔！&rdo;

他雖從頭至尾沒有明說，但他決定了什麼，衛瑛卻再明白不過。面前這個人為了她要放棄的，是全天下最難捨棄的事物。他從未說過什麼動聽的言語，但他做的都在訴說著他最真切的心跡。

衛瑛定定看著面前的人。他眉目英氣舒朗，身形挺拔偉岸，燈火中熠熠的眼眸裡滿是自己的倒影。

一瞬間，她把從小學的禮儀規矩男女大防之類都拋到了腦後，一把抱住了元墨珏。

元墨珏竟是愣在當場，半晌沒有一點反應。